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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堂的邊說邊討好的向撒子哈了哈腰。
“那他怎麼會知道王府裡的事情呢?”撒子摸著下巴,盯著那人說道。
“咳!指不定是從哪裡聽說的呢!拿來這裡顯擺!”夥計說道。說罷又對撒子一哈腰,“爺你稍坐,小的這就給你端來。”
撒子慢慢呷著茶,眼睛始終不離那人左右。看著那人把一壺毛尖又喝了個乾淨,這才打著飽嗝起身離開。
撒子把手裡吃了一半兒的點心一丟,也跟著站了起來。
“爺你這就要走了?你老慢走!改日再來。”夥計看見了,忙丟下手裡的活追了過來,殷勤的說道。
前麵那人聽見了,還以為是在招呼他,回過身來大大咧咧的一擺手。雖然看見了撒子,可根本沒把這個叫花子似的小老頭放在眼裡。——若是猛然一看,誰都會把撒子當成是個半大老頭。
撒子一笑,又是貓腰弓背,把手往袖筒裡一捅,出了茶樓。
此時天已近傍晚,茶樓裡的人都在起身回家。所以也沒人注意到他。他不緊不慢跟在那人身後,轉著腦袋左顧右盼。看似在漫不經心的觀著街景,實際上是在默默記路。
前麵那人邊走邊哼著小曲,還隨手折下一枝樹枝拿在手裡一晃一晃的。看起來很是愜意。走到前麵路口一拐,撒子還以為他是要拐彎,也跟了進去。卻見他叉開兩腿正在撒尿。
撒子暗罵了一聲晦氣。出來後想著是該往回走幾步,還是就這樣走在他前麵,卻見那人係著褲子出來,根本沒朝撒子這邊看一眼,又往前走去。撒子趕緊又跟了上去。
走著走著,人煙漸漸稀少起來。兩邊都是大片的農田,大部分都已收割了,隻留下一些白菜蘿卜等用來過冬的低矮的蔬菜。人走在中間的小道上,感覺十分突兀。此時路上就有他們兩個人,撒子放慢了腳步。他倒不怕這人會對他怎麼樣,隻是怕被他識破,壞了事。
總算看見前麵出現了一片民居,人也多了起來。那人看來是快到家了,腳步也快了起來,不時跟人打著招呼。
“三嫂子,怎的這麼晚了還不回家?莫非是在等人不成?不會是在等我吧?哈哈!……”
“大妹子,來來,我幫你抬水。哎呦!你這小嫩手怎的能做這等粗活呢!你家大哥也真是狠心!”
“胡奶奶吃飯的呢?哎,回來了!哦,我吃過了我吃過了。這都直打飽嗝呢!你快吃吧。”
撒子一直跟著他來到一家鐵匠鋪裡,看著他進去後換下長袍,仔細的疊了起來。像是回了家了。仍不放心,在外麵又等了等。這才出來,將周圍的環境默記了一遍,這才轉身匆匆離開。
回到偏院,一問大麻花,才知皇子還沒回來。撒子心裡有事,在屋裡坨坨轉了一圈,仍不見皇子回來,便問大麻花皇子去哪了。大麻花看樣子又沒少喝。絡腮胡子下麵臉頰微紅,裹著夾襖,緊守在火爐邊上,一晃一晃的又睡著了。根本沒聽見撒子的問話。撒子覺得屋裡發陰,不像是生了爐子的樣兒,就把手伸在爐蓋上試了試,果然沒有一點溫度。不由抬腳踢了一腳大麻花坐的椅子,叫道:“問你呢!皇子去哪了?”
大麻花猛不防,被嚇得一個激靈,忙坐直了,怒道:“你發什麼瘋啊!嚇我這一跳!”
“沒嚇死你!”撒子瞪了他一眼,又問道,“皇子呢?怎麼這會兒了還不見回來?”
“不會是在內院吧?”大麻花伸長脖子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這才知道自己睡的時間不短了,就囁嚅著說道。
“內院?這個時候?”撒子哼了一聲,說道,“你什麼時候見皇子在吃飯的時候去過內院?”
“那,那,就是去了義王府了吧?”大麻花撓著腦袋說道。說罷又道,“你放心,小二跟著呢。不會有事的。”
撒子這才看見小麻花也不在屋裡。略略放下些心來。便又斜眼瞅著大麻花說道:“這是又去樂樂街找小桃兒去了吧?今兒喝了多少啊?”
大麻花胡亂搓了搓臉,又發了一會兒愣,這才說道:“不喝酒你讓我乾嘛?”
“不是說好的出去……”撒子看了看大麻花那樣兒,一時有些無語,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下去。
“那你出去有沒有收獲啊?”大麻花轉頭問道。
“倒是聽聞了一些消息,就不知道有用沒用。”撒子道。
“哪方麵的消息?不會是太子……?”大麻花瞬間酒醒,緊盯著撒子問道。
撒子搖頭。
大麻花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太子病故的消息,就都是好消息。
大麻花沒再問,撒子也就沒往下說。省的皇子回來還得重講一遍。他仔細琢磨著這傳言的背後,究竟是府裡的人無意中傳出去的?還是有人在專門打探這府裡的消息?有什麼目的呢?
直到他們倆吃過晚飯,皇子才和小麻花回來。小麻花一進門就嚷嚷著餓死了,去廚房找飯吃去了。
撒子見皇子沒有去吃飯的意思。就把茶樓裡聽到的話說了一遍。
“啊?”大麻花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這謠言怎地傳的這等離譜?再說這皇妃吃烤肉才是前個的事情吧?怎會這麼快就有人知道?”
“哎!我問你,說這事兒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哪?”大麻花又問。
“空心兒穿著一件青布夾袍,還算齊整的八字胡須,頭發也還齊整,喝茶的時候嘴嘬出老高,指甲縫裡都是黑色的汙泥。”撒子一口氣說道。根本沒心思說這個,急著想聽皇子的意見。
“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啊?”大麻花不滿地說道,“我們都知道你眼睛賊,什麼都能看得清楚。可他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壞人?從哪聽到的這些事情?有什麼目的沒有?……我要問的是這個!瞧你這頓顯擺!”
“青布夾袍,和修整過的胡須頭發,說明這人的日子還過得去,有閒錢收拾打扮。嘬出嘴吃喝東西,這是貧賤相,再加上裡麵空心兒,指甲縫兒裡的黑泥,說明此人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富裕悠閒,起碼也是個白手起家靠苦力掙錢的。所以顧頭不顧腚隻知道捯飭大麵兒,殊不知這些個小地方上才能看出一個人的本來麵目。”撒子隻得給他詳細解釋道。
“那您說了這半天,這人究竟是個什麼人啊?”大麻花笑嘲道。
“我說了啊。”撒子道,“一個白手起家靠苦力掙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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