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將白,晨光熹微。
架子床頭案幾,香漏金球落入盤內發出叮鐺脆響。
莫莉撩開珠簾,隔著錦被輕推胳膊,催請沈思漓起床練基本功。
沈思漓睡眼惺忪還沒緩過勁來,莫莉附耳說了句話讓她瞬間清醒回神。既無抱怨也不拖遝,更衣後便沿著院子來回跑圈。
莫莉先讓她沿院跑滿百圈,輕描淡寫的說也就二裡路程,來日再逐步增加到三裡、四裡直至五裡。
起初沈思漓滿懷信心,一口氣十圈跑完略浮薄汗。到了三十圈呼吸逐漸吃力,速度不減。才將過半,她氣喘籲籲,跑三步停下走兩步。
莫莉靠柱數圈,提醒道:“姑娘,想想沈府花園險境——”
“想、想起、來了。”沈思漓似從水中撈出來般,呼吸困難喘地上接不接下氣。
腦中設想茉莉不在身邊,僅有她孤身麵對那四個醃臢小廝,濃烈的恐懼感催使她不斷向前奔逃。
沈湉湉生前說得沒錯,她是靠著伏小做低不斷換靠山。
終究是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現如今東陽長公主會幫著她是因為二人利益並無衝突。一旦出現嫌隙,隨時會被丟棄。
隻有自己強大才不用依附他人,哪怕再強上一分也好。
撐著一股氣,沈思漓艱難地跑滿整整一百圈。院外不少侍女路過,裝作不經意地偷瞄院內動靜。
隔間結姨娘房間撐開窗,看著沈思漓大汗淋漓的模樣,轉身吩咐侍女燒水。
沈思漓吃力地彎腰撐膝,大口地喘著粗氣,熱汗順著臉頰滑至下巴大顆大顆地砸在地麵上。她感覺嗓子滾動艱難,口中乾涸如荒漠,腳下虛浮發顫。
莫莉拿過備好的茶盞喂到沈思漓嘴邊,她扶著莫莉手踝大口牛飲,忽地蹙眉噴出水霧:“這水怎麼是鹹的!”
莫莉道:“都是這樣的,衛首要求我們訓練完隻能喝鹽水。”
沈思漓將信將疑地看了她一眼,痛苦地閉上眼低頭將鹽水悉數飲儘。
莫莉幫她順著氣,問道:“姑娘可受得住?”
沈思漓直起身,緩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我可以,明天、明天繼續。”
“明日您起身可有的受,”莫莉道,“要覺得辛苦不妨休息一日。”
沈思漓搖搖頭,邊說邊咳道:“明日卯時,我要是爬不起來床,就、就拿匕首往我枕邊刺,肯定能嚇醒我。”
“好,姑娘先回房避風,”莫莉應道,“奴婢給您備好熱水沐浴,趁著上課前,奴婢再幫您按摩腿腳。”
沈思漓頷首,抬步上台階,倏爾回頭問道:“你就是這麼過來的?”
“不是,”莫莉直視她,答道,“暗衛所更為艱苦。”
沈思漓麵露驚疑,按莫莉的年紀,初次受訓之時與她一般同大,她不忍吐槽道:“你們那個衛首簡直是虐待孩童。”
莫莉聞言笑了笑,這是沈思漓第一次看她笑,不由得愣了一瞬。
“我會給你發月銀,平日裡設法讓自己開心些吧。”言罷,沈思漓回房沐浴。
沈思漓本以為晨間起得太早,又消耗太多體力,會導致上課精神不濟。卻意外地頭腦清明,上課更專注。
張錄事選在茶室授課,他對圍棋彆有一番見解。見她理不清規則,讓她每落一子再為解說。
棋局變幻詭譎,前一步明明黑子贏麵更大。不過是在不起眼的角落,再落下一枚白子,局勢頃刻間扭轉。
沈思漓胡亂一通圍剿白子,怎麼越圍,反倒被吞吃的黑子越多。
張錄事樂嗬嗬地拾起被吃得隻剩下渣的黑子,拱手笑眯眯道:“圍棋一道,乃落一子,則思百步。要比你的對手,還要了解他的棋麵,推斷下一步落子何處,再做應對。”
沈思漓聞言,急躁地分撥黑白子,道:“再來一局,我這回多深思熟慮一會兒,肯定不會像這局輸的那麼難看。”
張錄事哈哈大笑,請她先選子。這回沈思漓選擇白子,麵對黑子的攻勢,白子穩健謹慎。
沈思漓全神貫注俯瞰棋麵,黑白兩軍對峙博弈。她試圖看穿張錄事的目標,代入目標白子視角,嘗試以退為進之法既能脫困,又能反吃黑子。
另一邊長公主府會客廳,一名亭亭玉立身著華服麗裳,朱唇皓齒的貴女。正邁著淩波碎步向東陽長公主行禮。
不待東陽長公主賜座,貴女徑直翹腿落座。東陽長公主手中團扇一滯,沒好氣道:“薛明暉,越發沒規矩了。本宮讓你做那兒了嗎你就坐。”
薛明暉嘴角的笑意霎時沒了,她放下腿規矩地站起身,就見東陽長公主指了指身側位置道:“坐這邊來。”
她麵上的不快一掃而過,走上前端坐在羅漢床上。清了清嗓,嗔怪道:“哼,沈湳喬出嫁了,沒人陪你說話才想起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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