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沄看向一旁的銅鏡隻見鏡中少年模樣的自己依舊是那般:
“劍眉斜飛入兩鬢,星湖坐落在雙眸。”
“薄唇粉櫻似桃蕊,黑發舞動如長夜。”
眉宇間帶有的英氣令人恍惚,眼角旁流出的媚骨讓人躊躇,兩種氣質交錯雜糅卻未有一絲一毫的違和。
臉上的舊傷早已褪去,甚至複原的完全看不出受傷的痕跡,他呆呆的摸了摸自己的麵容,他居然變年輕了?蘇千沄大腦飛速旋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沒死掉。
“莫非那些自許正道的人想要自己的天魔咒?”
他啞然失笑,什麼正道,用起魔道功法倒是絲毫不生疏,比他用的都嫻熟,對自己的追殺歸根究底也隻是覬覦自己的功法罷了。
不過蘇千沄可不管這些,身上毫無束縛檢查自身時也沒有發現“束魂咒”的痕跡,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沒有不跑的道理了。
他起身下床卻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他的腿沒了知覺?身體也僅剩一絲若有若無的玄氣。蘇千沄眼裡閃過殺意,就知道對方不會如此好心。
“千沄哥哥你怎麼起來了!”
就在這時一聲少女的輕聲呼喚讓蘇千沄身體一顫,他的眸子顫抖將湖水蕩起一絲絲漣漪,晶瑩連成無色絲線不斷滑落臉頰。
這是他無數次夢中的聲音,也是他不敢奢望的聲音。蘇千沄一個屠戮世間的魔頭如今卻哭的像個孩子,他幾度都認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少女來到他身前將他攙扶住少年再也忍不住了。
“泠鳶真的是你麼泠鳶?”
“怎麼……”
少女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蘇千沄一把抱住,他的情緒十分激動甚至忘了輕重,疼的燁泠鳶不禁悶哼。可,來不及顧及疼痛燁泠鳶被少年嚇壞了,蘇千沄這樣的歇斯底裡她隻在當年的那場浩劫中見過。
麵對燁泠鳶的詢問少年沒有發出聲音,他回憶著當年自己因為懦弱被迫獻出妹妹然後上了慶雲宗,之後還是資質太差被趕出宗門。而那時泠鳶已經被顧玄悟種下情蠱唯命是從,可謂是傷透了他的心。
隻是他不知燁泠鳶即使被種下情蠱,每每到關鍵時刻都會恢複意識以性命要挾,讓對方遲遲不能得逞。
最終顧玄悟氣急敗壞,讓少女背刺蘇千沄,燁泠鳶無比愧疚含淚自儘到死都未失清白,但那也是後話了。
蘇千沄摸爬滾打多年之後終於得道,最後知道真相大殺四方,可妹妹卻早就回不來了。
最後他自甘墮入魔道,成為天下最強的地仙!可早就沒了方向,心死之下他來到玄天慶雲赴死。
蘇千沄終於明白自己重生了,重生到了三百八十七年前自己十七歲那年,無意間他瞧見了那個帶翅的小蟲,瞳孔收縮,抬手間那蟲子便化為飛灰。
魔頭極力地克製自己的情緒,他發誓這次定當保護妹妹不受一絲傷害,若慶雲依然視若無睹,那自己便再次屠了慶雲全宗!
終於調整好了情緒,少年在妹妹的攙扶下重新上了床。
“千沄哥哥給這是你最愛吃的烤雞,你慢些吃。”
燁泠鳶將少年扶到了床上,從玄戒中拿出了被油紙包裹的烤雞。她一點一點地將油紙打開,扯下了一個雞腿呈給了少年。蘇千沄並沒有急著去接烤雞而是疑惑道:“泠鳶你的儲物玄戒哪裡來的?”
少女挽起自己絲發,平靜說道:“這是顧師兄給我的,他出手很大方,剛才的烤雞也是他買給千沄哥哥你的。”
燁泠鳶就那樣笑著,很是靦腆,就猶如被人示愛後不好意思接受的羞怯一般。可蘇千沄知道少女的安慰隻是不想讓自己擔心,想讓自己接受她的自我犧牲!因此才會如此。
燁泠鳶就是要給蘇千沄一個放心理由,同時也給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看著少女如此牽強的模樣蘇千沄一陣心痛,內心對顧玄悟的恨意無以複加,他發誓定要對方生不如死。
“怎樣,蘇兄想好了嗎?”
這時顧玄悟從門外進來,他習以為常地將少女攬入懷中,燁泠鳶眉頭微皺卻不敢反抗。男人的大手緊緊握著她的肩膀,不知輕重。
蘇千沄緊咬牙關,握緊的雙拳輕輕放開,他終於“妥協”了。
“我想好了就按顧兄說的做吧。”
“哈哈哈,想明白了就好,想明白了就好。這麼一來,蘇兄咱們以後可是一家人,玄悟高低要叫你一聲大舅哥~”
少年堅強地扯動臉皮,陪著笑臉。看見蘇千沄這副模樣顧玄悟更加放心,迫不及待地為他治療傷勢。因此他根本不可能發現蘇千沄深深隱藏在眼中的狠厲,以及嘴角露出的那微不可察的詭笑。
“泠鳶你先出去吧,我為蘇兄治療傷勢。”顧玄悟揮了揮手讓少女出去,蘇千沄點了點頭,叫她放心。燁泠鳶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蘇千沄露出了那熟悉淺笑叫她放心。少女三步一回頭最後離開了木屋。
蘇千沄輕輕將手放在腰部,摸到了那印象中不複存在的黑玉佩,探出自己微乎其微的神識將那角落裡的“黑色棋子”取出。他暗暗發笑,眼神不再狠厲,多了些久違的愚弄戲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