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罪名?我說的還是輕的,若非體諒舟山軍戶及其女眷英勇戰鬥,給你的罪名比著要長的多,也難聽的多,隻是不想讓戰死的英魂痛心,才給你隻說了這麼點罪名而已。”陳佑山言語之中滿是對陳柏月的鄙夷之情。
陳柏月充滿了憤怒,他用儘全身的力氣,顫顫巍巍的伸出兩根手指,不甘屈辱與交雜在一起大喝道:“兩千戶,兩千戶啊,咳咳……我舟山衛所兩千戶,剩下多少人?”
“算上女人孩子才一千一百二十人。”
“我爹是打倭寇死的,我小叔是被海盜抓了砍頭的,我們沒人了,我們沒人了……”
他眼中含著些許的委屈,豆大的淚水落了下來:“我們不敢打了,我們打不過了,我們……我們想活命啊,想活命有什麼錯,有什麼錯?”
似一記悶錘,說不出的難受。
陳佑山開口:“但,但是朝廷給了地,給了住所讓你們遷移回去為什麼你們不肯。”
“這是我們的家!”
“我們從出生就在這裡,我爹教莪打漁,教我抓蝦爬子,教我保衛舟山島,而我卻將舟山島拱手讓人?讓給倭寇?讓給海盜?”
“自古以來哪有中華兒女將土地拱手讓人的道理?”
鄭和冷冷的說:“昨日舟山還有衛所還有一千一百二十人,今日一個都不剩了,你仍覺得你沒做錯?”
陳柏月空洞的說:“錯了,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我是千古之罪人,但是你們有這樣的戰船為什麼不早過來,為什麼任由海盜倭寇欺負我們?為什麼?!”
“我們不是大明的子民嗎?我們不需要保護嗎?我們就該在孤島之上和倭寇海盜拚刺刀,你們開著這樣的戰船卻躲在高牆之內大魚大肉。”
“我錯了,你們沒錯嗎?”
他將自己的一腔委屈抒發了出來,問的鄭和等人啞口無言。
短暫的沉默之後,是朱瞻墡開口了。
“你可有什麼遺願?”
“怎麼輪到個小孩來詢問我了。”
“不得無禮,這是當朝五皇孫,朱瞻墡殿下。”
“你們打了勝仗讓個皇孫來惺惺作態混些軍功賞賜,你們自己也好得了賞賜是吧,哪朝的臣子如你們這般誤國誤君。”他的怨氣似乎發不完。
朱瞻墡喃喃說:“以後,大明的戰船會停在舟山島,大明的海軍會護衛所有的島嶼,使我百姓休養生息,使我子民安居樂業。”
“以後……以後,哈哈哈,以後,是五年後還是五百年後,黃口小兒,信口雌黃。”
“狂妄。”小生急忙喝道。
朱瞻墡轉身說:“既然沒有遺願,那就這樣吧。”
“等等。”
“說。”
陳柏月望向港口的海麵:“將我和死去的兄弟們拋入大海吧,我們是大海的孩子,我們希望死在海裡。”
說著看向了朱瞻墡:“我要在海裡看看,看看大明的戰船多久才來這裡,大明的海軍多久才護衛這裡,看看你這位五殿下的以後,是多久以後。”
“若是空口白牙的一句承諾,我會在這海底嘲笑你,詛咒你,嘲笑大明的皇族,儘是小兒,詛咒大明的皇帝都死在海裡。”
“狂悖之徒!”
“好,我答應你,你好好看看吧,看我大明的,以後。”
“哈哈,哈哈。”
大笑之中,陳柏月用儘最後的力氣倒向了身側的大海,大喊著。
“殺我者,五殿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