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似乎東宮的事情就過去了,沒人提起,沒人討論,就像是在釀一壺老酒,蓋上蓋子之後便沒人注意了,隻有當蓋子打開的那一刻才知道它最後是如何的一壺酒。
皇後當時從東宮離開是因為受到驚嚇?
不,是因為形勢已經亂套了,跟不知道裝瘋還是真瘋的雲蘿還能說什麼?
後宮的事情諱莫如深,獨孤皇後甩手不管,也就意味著徹底的厭棄了東宮一群不知好歹的家夥,之前皇後會管東宮的事情,那說明她在意,現在雲蘿生死如何,太子妃境遇如何她全不管了,對於自己的長子不再抱有任何的期望。
皇帝被另外一件事情煩惱著。
當初他從東宮離開沒親眼看到這場好戲的原因,突厥軍在臨洮擊敗了蘭州總管叱列長叉,猶有南侵之勢。
臨洮也就是蘭州附近,突厥軍突然發難,在預想不到的位置突擊猛攻,過了黃河,黃河一過對於突厥來說就是一馬平常的中原大地了,現在各方都在緊急馳援。
臨洮距離長安也不算多遠,現在衛王得了消息,第一時間率領大軍前往了,隻是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情況如何,軍報尚未傳回。
現在整個長安城都戒嚴了,拱衛京師的衛隊,每日都在城牆上時刻準備著。
楊廣也在府上布置護衛們守護好府門,越是亂的時候自家越不能亂,現在長安城內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隨之而來的是各種物資的價格大幅上漲,這種情況千古以來都沒變過。
但凡有點風聲,對應的物資就會漲到天上,就算是現代過一會搶鹽,過一會搶醋,搶什麼的都有,而現在長安城內最關鍵的東西,就是糧食。
民以食為天,每逢戰事出現,糧食的價格總是第一步高漲。
這才過了兩天,糧食的價格比之兩天前能高了一倍。
楊堅今日就宣召楊廣入宮商量此事,因為之前兩人聊過關於國家糧倉的問題,國家糧倉就是為了保證糧食的安全儲備,隻是沒想到事發突然現在就開始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楊廣入宮,見到楊堅,肉眼可見的楊堅有些憔悴,國事與私事雙重煩惱怎麼能不讓人憔悴呢?而且今日反常,楊堅召見楊廣尋常商量事情都是一堆人一起,至少高熲在場吧,但是今日卻隻有楊廣一個人,很顯然是有不能讓彆人知道的事情要商量。
“阿摩。”楊堅的聲音有些嘶啞,咳嗽了兩聲,太監忙遞上茶水。
“今日來朕聽聞長安城內的糧食價格已經漲上天了,如此下去,恐怕百姓吃不起糧食,會生出動蕩來。”
楊廣當即回答:“父皇,我軍準備充足,突厥軍隊就算是過了黃河,衛王叔已經帶兵馳援,不日定有捷報傳回。”
楊堅卻眉頭皺著:“朕自當有信心,突厥軍隊此次過黃河準備並不充足,長孫晟的消息中說了他突厥內部現在分化也嚴重,此戰的是沙缽略可汗的部隊,他們現在暫無南侵之能力,衛王帶兵前去,相信可以驅趕,隻是城內的情況給朕提了個醒,有的時候敵軍還沒到城下,城內已經亂了,如此情況真若兵臨城下,我軍如何抵抗。”
“父皇,商販們臨時漲價煽動輿論發國難財,確實在嚴懲之。”
楊堅目光略帶凶狠:“是也,現下國家糧倉尚未完工,若是完工了自然會好些,隻是朕不願意以後再看到這樣的情況,城內人心不齊,將士們人心不齊,將來是個大隱患。”
“父皇的意思是此次給他們一個教訓?”
“朕無法伸手到民間去一個個將之抓出來,所以朕想要你去領兵在城內抓捕這些哄抬物價的商販,並且尋找其中一部分在事情過去之後正法以儆效尤。”
楊廣一時間沒有接話,這時候等於是給他一個生殺大權,一般來說不管誰拿了這個權利定然也要鏟除異己一番。
楊廣卻反駁了皇帝的想法:“父皇,此時不宜再殺人,不然容易鬨得人心惶惶。”
“那你說怎麼辦?”
“無良商販,自然是商道治理,讓他們虧的底掉,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如何做?”
“父皇,現長安城內軍糧儲備可是充足?”
“自然充足,你不會是想要用軍糧儲備來賑濟城內吧,軍糧不能動。”
楊廣搖搖頭:“非也,近年來雖然非豐產之年,但是連年的糧食產量和儲備應該都是足夠的,也就是說此次糧食的暴漲純粹是因為有戰事失利的消息導致的恐慌還有就是不良商家的囤積助漲。”
“所以呢?”
“不良商家們為了保持高價就得不斷的搜刮市場上的糧食,唯有糧食掌握在他們手上他們才有定價權,兒臣可以讓人假扮其他城市運糧食過來的商販,不斷的往長安城內充入糧食,一次不要太多,這些不良商販就得從我手上高價購買糧食以維持他們更高的價格,他們的錢會大規模的囤積到糧食庫存上,等到戰事危機解除,糧食的價格就會大批回落,到時候他們庫中的糧食,就會大幅貶值,讓他們賺的錢一次性虧回來。”
楊堅眼神一亮,這種商販們會用的手段他不是很了解,但是他明白這種以朝廷為後盾下場和商販們開乾的手段,商販們絕對接不住,畢竟我是用軍糧在和伱們拚,你拿什麼接?
但是楊堅顯然還是猶豫了,畢竟動用軍糧這對於朝廷來說過於的危險了。
看著楊堅的擔憂,楊廣就說:“父皇借此機會對周邊的城市進行調糧,這些糧食補入軍糧,保證軍糧的儲備。”
“但是這樣的話會有過多的糧食進入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