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叫“矛”的男人繼續低頭不語,但是想到以後的孩子,心也軟了一些。
女人往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道:“聽說,藤神其實已經被雷劈死了。”
矛被女人的話嚇了一跳,他急忙捂住女人的嘴,道:“你瘋了吧?這種話也敢說?”
女人費勁地掰開矛的手,道:“很多人私下裡都這麼說,你怕什麼?如果藤神還在,第一個說這句話的人早就死了。”
矛皺起了眉頭,再次沉默了。
女人壓低聲音道:“藤神沒有了,我看藤部落也撐不了多久了。要是到時候其它部落進攻,恐怕我們都會有危險。”
“所以,我們得為自己和將來的孩子做打算了。”
女人靠近矛,用很低的聲音道:“我聽說,其它部落都在打聽藤部落的消息,我們可以找一個強大的部落,用藤部落的消息做交換,給你弄個頭領當當,我和孩子也能跟著享福。”
矛斷然拒絕道:“不行,部落對我們那麼好,吃的穿的用的,從來沒有短缺過,我們怎麼能乾背叛部落的事?”
女人惱怒的戳了一下矛的腦袋:“你腦子壞掉了吧?如果藤部落真的對你好,就該讓你去更好的隊伍,就該讓你住你裝房,吃好的,用好的!”
“可是現在呢?你看看這破房子,比其他戰士住的房子差遠了!”
“我們以前是遊人,加入藤部落就是為了過好日子,現在好日子沒過上,還要麵臨危險,還守著藤部落乾什麼?”
“反正藤部落現在失去了圖騰神,遲早也會被其它部落滅掉的,我們現在用藤部落的消息換一點好處,有什麼錯?”
矛下意識地想反駁,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憋得滿臉通紅。
人的**是永遠得不到滿足的。
當他們吃不飽,穿不暖,在森林裡天天擔心被野獸吃掉的時候,有一棟木屋,有食物吃,有衣服穿,對他們來說就是夢寐以求的日子了。
現在,他們有木屋了,吃得飽,穿得暖了,但是看到其他人過得更好,心裡又不平衡了,也想過那樣的好日子。
可他們卻從來不會去想,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有沒有像彆人付出那麼多。
女人繼續誘導:“矛,我們本來就不是藤部落的族人,犯不著跟著藤部落一起毀滅。”
“等我們加入新的部落,好好過日子,我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
女人隻是一個普通人,連一色戰士都不是,她很清楚,憑她自己,就算想把消息賣出去,其它部落也未必會信。
但是矛不一樣,他是藤部落的守衛隊戰士,他的話,對於其他部落來說,可信度要高得多。
如果不是這樣,女人早就拋下矛,自己去乾這件事了,根本不用在這裡費那麼多口舌。
“讓……讓我想想……”
矛感覺腦子一團亂麻,一方麵,藤部落對他確實不錯,另一方麵,他們加入藤部落的時間不過兩年而已,對藤部落的感情還沒有深到可以隨時獻出生命的程度。
外麵,雨還在下,女人也繼續用各種理由勸說著矛,希望他不要與藤部落一起毀滅……
藤部落,竹林之中。
“嘩啦啦……”
雨下得非常大,薑玄站在門邊,看著黑漆漆的夜空,聽著雨聲,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不多時,一道火光出現在竹林中,並且快速朝薑玄的院子走來。
如今,薑玄的院子已經沒有大門,因為月牙和湯圓的體型太龐大了,進出不方便。
那道火光在大風大雨之中不斷地搖曳著,好像隨時會熄滅一樣,但它終究沒有熄滅。
原來,這是一根火把,而火把的主人,是緊緊抓著一把獸皮傘的風草。
獸皮傘是製衣作坊的最新產品,用青銅做傘柄和傘骨,以獸皮當傘麵,雖然因為技術原因暫時做不出可以自如開合的傘,但勝在結實。
“首領。”
風草走到屋簷下,放下沉重的青銅獸皮傘。
“辛苦了,進來吧。”
薑玄接過風草手裡的火把,走到火塘邊,將火把戳進草木灰裡熄滅,然後從把一個陶壺從火塘裡提起來,倒了一碗熱騰騰的薑湯。
“先喝碗湯吧,暖暖身子。”
雖然有傘,但雨太大,風草的下半身都濕透了,進來的時候還在滴水。
“謝謝首領。”
風草接住陶碗,吹了吹,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薑湯喝完,把陶碗輕輕放在桌子上。
直到這時,兩人才開始談正事。
“我讓你查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首領,部落裡確實有幾個人私下裡散播關於藤神的假消息。”
“他們是怎麼說的?”
風草看著薑玄,小心翼翼的道:“他們說……藤神早就被雷……被雷劈死了……”
薑玄似乎早有預料,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
“有沒有人想離開部落?”
“有。”
“有多少人?”
“查明的暫時隻有三個人,其他人還在查。”
“好,暫時不要打草驚蛇,繼續暗中調查。”
“是。”
說完以後,風草又看著薑玄,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
“首領,藤神還沒有蘇醒,現在部落裡人心很亂,外部落又虎視眈眈,我擔心,有人會為了利益出賣部落。”
自從當了荊棘藤的頭領以後,風草了解到很多肮臟事,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女孩子了,也不會低估人心的險惡程度。
薑玄道:“部落大了,什麼人都有,你有這樣的擔心是對的。”
“不過背叛部落罪名太大,必須要找到證據才能抓人,這段時間辛苦你們替莪盯緊一點進出部落的人。”
“首領放心,我已經在四個大門附近都安排了人手,日夜盯防!”
薑玄點了點頭,道:“四周那些部落,也辛苦你們盯著點,如果有異動,第一時間向我報告。”
“是!”
“首領,那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風草又點燃了火把,撐起那把沉重的青銅獸皮傘,進入了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