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再也不敢了……”
人影俯瞰向地麵磕頭如搗蒜的河神信徒們。
“我乃靈目門駐天命司千戶陸岐,爾等原始教派餘孽,竟然在此妖言惑眾,為害一方,罪無可恕!”
六道飛劍從天而降,神廟娘娘和河神信徒發出尖叫,似乎想要反抗,卻見六道劍光交錯,這些河神信徒瞬間便被亂劍分屍了。
隨即巨鷹翱翔遠去。
張勤、李默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好一會兒後,兩人才被那作嘔的臭氣驚醒,看向了破碎祭壇上的巨型鯰魚屍體。
這條鯰魚正在不斷冒出黑煙,似乎正在融化消失,在此過程中流下了許多粘液,這些粘液粘落在石頭上發出強烈腐蝕的聲音,即使相隔數百米,仍然感到惡心作嘔。
“嘔!”
張勤幾乎快要忍不住吐出來。
“是屍臭,竟然是一個大邪祟,不愧為天命司的千戶,這可不是一般巡查使能夠輕易對付的大家夥!”
李默對於屍臭的忍耐度明顯要更高一些。
他注意到這個大邪祟的致命傷口處,竟然爬出了許多沒有毛發的詭異老鼠,這些老鼠呈淺紅色,在離開巨型鯰魚的屍體後,在地麵上稍稍走出幾步便紛紛一命嗚呼,緊接著屍體紛紛融化蒸發。
李默問道:“那是什麼?”
張勤沒有注意到的是,李默的聲音雖然沙啞,卻出奇的平靜。
“我聽說邪祟死後,屍體很快就會蒸發消散,我猜測這次的瘟疫多半就是這些詭異的老鼠傳染的,不行,我們要趕快離開這裡,千萬彆沾染了不祥、晦氣。”
說罷。
張勤竟是一把背起了李默,朝著山北村快步跑去。
他一路健步如飛,顯然是這些年強身健體的結果,讓他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已經達到了江湖三流高手的水準。
回到山北村後,張勤將李默放在床上,微微有些喘息。
“小默,這件事……你也彆太傷心了,他們趙家的人太過分了,遲早會遭到報應的,大家都睜眼看著呢。”
李默勉強點頭。
“張勤大哥,我沒事兒。”
張勤拍了拍李默的肩膀。
“我要去一趟鎮上,把這件事報告鄉約衙門,那些老鼠肯定有問題!”
“張勤大哥,你去忙吧。”
“嗯,保重。”
張勤走後,李默就這般倚靠在床頭,靜靜地看向對麵牆壁,直至太陽漸漸下山,夜幕降臨,他始終一動不動,未發一言。
第二日。
李默來到灶台邊起火做飯。
他學著母親,將雜糧放入沸水中,又加入了些許粗鹽和野菜,待灶火熄滅後,他找來了幾張荷葉,將冷卻好的雜糧飯切割成塊,紛紛用荷葉包裹起來,隻剩下一塊作為朝食,拿在手中咀嚼起來。
李默的手藝明顯有所欠缺,有些豆子還沒有煮熟,嚼在嘴裡發出“嘎吱”、“咯吱”的聲音。
但他卻仿佛沒有感覺似的,表情依舊平靜,繼續默默咀嚼。
直至將手中的粗糧飯全部吃完,李默這才起身喝了一口水,然後來到銅鏡前,一絲不苟地整理衣衫,看起來依舊是那個積極向上的遊方郎中。
確認無恙後,他輕輕關好屋門。
村西頭的趙家幾戶,房屋已經被洪水淹沒。
李默駐足,聽到了遠處的吵嚷聲,朝著聲音處望去,乃是已經被廢棄的土地廟方向,他記得蔡大叔說過,趙家三戶十幾口人搬到了那裡暫避。
土地廟所在地勢陡峭,位於山崖的正下方。
多年前還頻頻有人來此祭拜,但隨著華安鎮劃入乾國,人人爭以大乾國百姓自居,來此祭拜的人也就隨之越來越少,已經徹底荒廢。
“你們可以在這裡暫避,但想要拆掉土地廟另起磚瓦房,我第一個不同意!”
“就是,這可是土地廟,是土地公公住的地方,我們山北村之前就是因為有土地公公的保護,才免於災亂的。”
“你們趙家人也太過分了,不但把小蔓用一百兩賣到了河神廟,還想用這筆錢拆了土地廟,在這蓋房子,你們這樣會遭報應的!”
山北村的幾個婦女,正圍著土地廟叫嚷。
但趙家三嬸、四嬸,也明顯不是好惹的人。
“是我們家好心收養了她們娘倆這麼多年,才沒讓她們流落街頭,現在遭了災,讓她們報答天經地義,你們在這多什麼嘴?”
“就是!你們又不是土地廟娘娘,在這吵嚷什麼?我們現在可是大乾國的百姓,你們要是再無理取鬨,我就去報館,把你們都當作土地廟信徒餘孽抓起來,去陪那位河神廟娘娘!”
圍住土地廟的山北村農婦們聞言,紛紛流露出驚慌之色。
她們隻是沒什麼見識的農家婦女而已,想到昨天土地廟發生的事情,頓時被嚇了一跳,口中叫嚷著你們會遭報應之類的話離開了。
“小默?”
正要離開的山北村農婦們,看見走來的李默後,紛紛臉色一變。
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後,其中一人主動走上前。
“小默,你可千萬不要乾蠢事,你還有大好的前途,沒必要和他們魚死網破,小蔓的事我們都知道,唉,他們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生!”
“是啊,小默,他們遲早會遭報應的,你就等著看吧……”
“張嬸,趙嬸,王姨、周姨,你們誤會了。”
李默溫和微笑道:“小蔓昨天晚上托夢給我了,說她正在河神宮享清福呢,有吃、有喝、有穿,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去報複呢,要怪也怪我自己,先前沒能力讓她過上好的生活。”
幾人聞言,麵露愕然。
趙嬸率先反應過來,趕忙笑著回應道:“對,對,小蔓是去享清福了,小默你也不要太過於責怪自己,你已經很不錯了,等你以後成了主診大夫,就是咱們鎮上的大人物了!”
“對,對!”
其他人也附和起來,慢慢向山下走去。
李默收斂起笑容,來到了土地廟前。
他抬頭看向了旁邊陡峭的懸崖,他已經許久沒有來過這裡了,記得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還是跟著母親自發祭拜。
土地廟內唉聲歎氣,直到十餘人看見李默到來,才紛紛抬起頭。
“是小默啊。”
趙思蔓的三叔放下煙杆,臉色有些局促不安。
“叔知道你喜歡小蔓那個丫頭,你娘在世的時候,也托媒人過來問過,叔絕對沒有反對你們的意思,說實話,小蔓這丫頭人不錯,叔也喜歡,以後跟著你肯定享福,可是你也看到了,趙家遭了災,等這場大雨過後,這麼多人還不知道要怎麼活呢,所以也隻能為了大局,唉,是叔不好……”
“趙叔,你誤會了。”
李默微笑道:“我來就是想告訴你們,昨天小蔓托夢給我,說她正在河神宮享清福呢,有吃有喝有住,讓我不要掛念,剛剛我聽人說你們在這裡,就想過來和你們分享一下。”
“原來是這樣!”
趙家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李默點頭微笑道:“行,幾位叔姨,沒什麼事我就先回鎮上去了,以後小蔓要是回來省親的話,你們可要及時告訴我啊。”
“好!小默你就放心吧,如果小蔓回來省親,我們第一個告訴你!”
李默在趙家人的笑聲中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