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秀容,爾朱氏領地。
爾朱兆臉上掛著彩,衣衫淩亂,找到爾朱榮時,他正在樹下和元天穆對弈。
看見爾朱榮,爾朱兆便是一頓數落。
“叔父,大野爽教我的是什麼破招數,軍糧非但沒有收上來,南秀容的牧子萬子乞真還被大野爽逼反了!這下,我們怎麼像平城那邊交待?”
爾朱榮手攜一枚黑子,悄然放入棋盤上。
棋子與棋盤相碰,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爾朱榮見棋勢轉變,緩緩開口道:
“萬子乞真既然反了,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爾朱兆來的時候,便已經想好了說辭。
“叔父,我靠著一身勇武,從萬子乞真大帳之中殺了出來……”
爾朱兆話還沒有說完,爾朱榮當即訓斥道:
“萬子乞真何等人物,憑你也能從他帳中殺出來?若不是他看在爾朱氏的麵子上,你能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
“叔父,您都知道了?”
“這些日子你到處耍威風,惹出多少禍事,還想讓你三叔替你頂鍋?”
爾朱兆聽後,當即跪了下來。他這一輩子,誰也不服,可對爾朱榮卻不一樣,相當敬畏。
“叔父,侄兒知錯了。”
“回去禁足一個月。還有,將你這些日子搶的珍寶、牛羊和女人,都分給手下的將士。”
爾朱兆麵色一暗,其他到是沒什麼,可女人,卻真的有幾個他很喜歡。
可事已至此,爾朱兆也不敢違抗。
“我回去就辦!”
爾朱兆走後,爾朱榮搖了搖頭。
“吐末勇武有餘,智略不足,恐難當大事。”
爾朱榮對於爾朱兆的評價,元天穆心中是認可的,不過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這畢竟是爾朱氏的家事。
這局棋,爾朱榮的黑子已經占據了優勢。
元天穆應手,已感不支。不過他此時的心思,也不在這局棋上。
“這件事情三弟辦的還真是漂亮啊!萬子乞真反了,接下來,這晉地怕是要烽煙四起了!”
爾朱榮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之情,微微笑道:
“眼下衛可孤正在圍攻武川和懷朔兩鎮,元深畏首畏尾,遲遲不敢發援兵,就是怕周圍的敕勒部也跟六鎮一樣反了。東道大行台元彧不是破六韓拔陵的對手,早晚必敗。這晉地再一亂,洛陽那邊怕要急了!”
晉地是連接洛陽到平城的通道,同時也是洛陽在北麵的屏藩。
這裡一旦失控,整個洛陽都將麵臨巨大的風險。
聽了爾朱榮的話,元天穆擔憂道:
“若是晉地大亂,恐怕朝廷會派李崇率軍北上平叛。李崇一來,有些事就不好辦了。天寶,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爾朱榮並不在意,下了最後一子,終結了這盤棋。
“再等等,局勢還不夠亂。”
看著這盤棋,爾朱榮拂去了落在棋盤上的飄下來的落葉,一雙深邃的眼眸,仿佛已經看清了洛陽波譎雲詭的局勢。
“朝廷的兵馬不多了,李崇這頭臥虎也已經老了,不會再輕易北上的。”
太平村。
賈思勰背著包裹,在侯景勸阻下,還是要離開。
“先生,你再等等!”
“你今天就是把脖子抹了,我也是要走的!”
能把老實的賈思勰逼成這樣,可見這些天他受了多少委屈。
看著侯景,賈思勰很是氣憤。
“一個……你們村哪怕有那麼一個人,願意跟我學,我留下來就留下來吧!可有麼?”
便在這個時候,李爽拎著一碗油潑麵,走了出來。
看了看這天時,已經快到午時,悠悠的道:
“太平村十分需要先生,可先生想要走,那就走吧!”
這話一出,不僅是侯景,就連賈思勰也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