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能堂而皇之不管這事,倘若此時有個官銜高於他的人來強行壓過此事獨攬罪責,那便可以就坡下驢。
而以三殿下的身份,彆說郡守,哪怕是杭州布政史來了一樣得恭恭敬敬服服帖帖。
隻是…這樣不就漏身份了嗎?那這身刻意的衣著…
“想什麼呢?”裴修年回過頭來,小欽正執著傘呆愣在原地,“我們去太守府。”
“是,公子。”小欽如夢初醒,忙抬起傘跟上他的腳步,在這迷蒙的秋雨中的裴修年眉眼淡然,卻莫名叫她分外安心。
行在青石板上,裴修年順便思量收攏江湖人士的事。
前線大營離江都城不遠,從傳信到現在差不多過去一天,有刻意推波助瀾之下,消息傳的必然快。
江湖修士聚義於江都城根本不需要太久,都修仙了,有的是法子趕來,問題在於如何讓他們相信自己這毫無修為之人,並甘願去斷這八字沒一撇的糧線。
江湖修士大義,俠膽豪情者不在少數,但也不可能被一句話就當槍使…
小欽的腳步頓下,有門丁攔住了兩人,“敢問兩位是?”
裴修年這才抬起頭來,牌匾上行雲流水般的三個字——太守府。
太守府旁似乎新開張了個露天的簡易茶館,打著的幌子很新,這才清晨又是落雨,生意卻是相當的好,已經人滿為患,想也知道這一幫必然都是聚攏的江湖散人。
有昨夜的鬨事,裴修年兩人這等更像是仙門修士的裝束登門拜訪,門丁當即如臨大敵。
“把此章帶給你家老爺。”裴修年沒有擺譜,隻是掏出一塊質地溫潤絕非凡品的玉章遞給為首的門丁,隨口吩咐下,那門丁即刻奔入門中。
茶館中的一眾茶客微微側目,拿裴修年兩人比對著什麼富家公子千金、又或是什麼大官嫡出有沒有相貌相近的,或許已經動了綁人的心思。
但裴修年這未出閣的皇子,即便在京師行走也未必有人能認得出來,何況是這麼遠的江都城。
不多時,太守府的門再度開啟,孫太守親至,忙將手中的玉章還於裴修年,躬身行禮,郎聲道:
“下官不知殿下大駕,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
裴修年眼眸微眯,借著登堂入室的聽力能聽見身後的嘩聲,這太守還真把自己當不諳世事的皇子了,才一見麵就拿自己的名號來打秋風。
不過,這也正中他的下懷。
“無妨。”裴修年作渾然不覺狀,邁入門中前,他不鹹不淡地問:“江都城何不援軍西涼?”
轟然閉攏的大門未能全然吞沒他的話,茶館裡似乎嘩聲再起。
這個問題相當基礎,就應該是涉世未深的皇子問出來的話,孫弘心中愈發坦然,麵上尷尬笑道:
“下官惶恐,回稟殿下,並非下官不援,而是未見杭州布政使發令,下官也無權動用江都守軍,還請殿下恕罪。”
裴修年搖搖頭,有些失笑。
堂堂太守爺,張口就是踢皮球,理由倒是正當明確,甚至都沒越級提起皇帝手諭,當官你是會當的。
裴修年在孫弘看似疑惑、擔驚受怕的神色中,再厲聲道:
“本殿於今日抵達江都,卻見不知何人投放的小報,上書廣納江湖人士,這是要在我江都城中堂而皇之起私軍?孫太守,你當要給本殿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