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無護心鏡呢?那裴修年不就得身陷絕境?
而且昭寧帝為何要此事特地告知本宮?
他顯然不可能知道裴修年並非三皇子這個事實,所以這是要給自己來個下馬威?不惜用自家皇脈的骨血?
還是說他還是急切地想要煉上一爐丹?這般想來,反倒是自己為裴修年站台而連累了他?
但昭寧帝分明正值壯年,為何這般急著偏向於二皇子,卻害怕三皇子的起勢?
昭寧帝的時間還長,自己的站台又不代表能夠徹底左右三皇子的行為,甚至年兒他如今還刻意表現的更偏向於昭寧帝一些…
但昭寧帝卻還是如此…
太後娘娘心中歎氣,昭寧帝的行徑撲朔迷離,陛下想要什麼尚不可知,她陌然道:
“總歸如今的結果還不算差,年兒你雖然一隻腳陷入其中,但還為時未晚,隻要繼續讓陛下以神機營換去丹坊,那明哲保身沒什麼問題…”
裴修年又是唱反調:
“若兒臣不願舍棄神機營呢?以如此之軍功能否去堵世家的悠悠眾口?”
太後娘娘搖頭道:
“年兒你所立軍功雖大,但賜賞畢竟是朝廷的事,世家未必能夠認賬,若是可能,他們應當是更想以婚約約束伱…”
又是政治聯姻…裴修年一聽這事就要皺眉搖頭,與朝廷大員之女的婚事尚還能考慮。
但這與世家聯姻…多半就成了這幫清貴掀起政鬥的傀儡。
裴修年吃著自己帶來的葡萄乾,再是道:
“但我有青丘帝姬的假婚約在前,反正她不可能出現在大周,也算半個死無對證,世家也得怕青丘再起軍吧?這事興許還有回旋的餘地。”
太後娘娘“嗯”了一聲,露出幾分疑惑的神情道:“年兒你為何執意想要留住神機營?”
裴修年歎了口氣,並未扯些彎彎繞繞的話,隻是很惆悵道:
“朝堂之中,可交心者少之又少,父皇如此,兄弟姊妹亦是如此,人還不如那些冰冷的造物,而如今局勢詭譎,當然得需尋些可以無需考慮後果的助力,即便再微不足道,那也是變數。”
太後娘娘看著他,如此豐神俊秀、風華正茂之人,也竟會露出來這般神色,他在自己麵前堂而皇之的說這話,難道是已經對自己卸下心防了麼?
但本宮隻是想利用你啊…
若是這時候再同他說一句“年兒你大可相信姨”之類的話估計就能將他徹底忽悠成自己的人吧?
身為魔門妖女,對俘獲人心之事應是理所應當,又怎麼可能在意一個謊言?
可太後娘娘這話卻是如鯁在喉般最終也沒能說的出去。
太後娘娘為裴修年披上了一件貂裘,她隻是輕聲寬慰道:
“生於帝王家便是如此,大周立國千百載,史書上的皇室紛爭都慘烈的狠。”
“聽聞李瞎子曾經也是皇室中人,被人剜去雙眼丟入江湖中…如今他還不是一樣聞名天下?那些曾經的陷害者和前塵之事已成一坯黃土。”
“年兒,且莫要露出此等神色,如今還未入絕境,陛下的想法尚還不清楚,但他勢必不會就此罷休,我們得先清楚他想要什麼,為何行此事。”
裴修年看著眼眸中幾分溫婉的太後娘娘,他指著窗欄外的遠方,那座沐入月色之下的山上,輕聲道:
“你想摘星嗎?”
太後娘娘的眉頭微挑,裴修年這句話是問誰?他?本宮?還是皇帝?
她順著裴修年的手指往窗外望去,那是巍峨聳立的仁皇山,山上的銅爐正泛著粼粼的月光,這座峰巒之上,興許埋著昭寧帝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