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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晨光沉默地坐在桌前,從他來到這間問詢室,已經過了有二十個小時了,除了吃飯上廁所,他不能離開這間屋子。
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工作沒有生活。
他突然有了一段徹底放空的時間,久違的悠閒讓他有些不適應,腦海裡回憶片段不斷地從意識深處跳出來,令他煩不勝煩。
時間臨近中午,他的上腹部隱隱作痛,像是饑餓的胃在造反,但他知道造反的不是胃,而是他身體裡的定時炸彈在提醒他,快爆炸了,就快要爆炸了。
趙晨光拿手用力壓在上腹部的位置,恨不得直接把手探進去,扯出那個作亂的器官,狠狠摔在地上。
但是他不能,他還想活。
頭頂上的led燈光線明亮,順著他的頭頂掃向桌麵,為他照出了一圈圓圓的影子。那樣淺淡的影子,和記憶中家裡那微微頻閃的白熾燈照出來的影子那樣相似。
回憶中,爸爸似乎常年都躺在床上,蠟黃的臉、枯瘦的手,還有那終年消散不去的苦澀藥味。
對於爸爸的病,媽媽起初還算冷靜樂觀,每天匆匆忙忙下班趕回家做飯時,還不忘給他帶一個五毛錢的豆沙包。
但後來,爸爸的病不見起色,反而越發嚴重,漸漸的吃不下飯,整夜整夜呻吟。
媽媽也在沉重的經濟壓力下,再也沒有了笑容,往往夜班結束後,還要再去打一份零工,來掙點小錢補貼醫藥費用。
他也從之前放學後就抓緊回家寫作業,改為放學抓緊去醫院照顧爸爸,好讓媽媽能抽空回去做個飯,也順便歇一歇。
他無數次坐在病床前聽爸爸沉重的喘息,醫院裡消毒水味、酸味、臭味,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彌漫在他的身邊。
他隔著住院部的玻璃眺望遠處的街心花園,那裡陪著孩子滑輪滑的父親,幫女兒撿樹上風箏的父親,牽著小朋友的手教她走路的父親。
為什麼彆人的爸爸都那麼健康,為什麼彆人的生活都那麼開心?
他曾經無數次這麼問自己。
九歲的他想不出答案,也許就沒有答案。
終於,在如此高壓之下,率先崩潰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媽媽,那個似乎永遠堅強、冷靜的女戰士。
她把爸爸接回了家,然後在爸爸床邊係上一條毛巾。
他還記得那天媽媽對爸爸說的話。
她說:“如果你疼,你就咬這條毛巾,不要再哼哼了,你快死了,可我們還要繼續活下去,孩子還有那麼長的人生要走,我不可能讓他和你我一起陷在這片沼澤裡不能脫身。如果你願意堅持,那我們就這麼堅持著,如果你堅持不下去,那你就告訴我,我幫你解脫。”
爸爸一開始是傷心痛苦的,他曾經多次聽到那個門後,爸爸隱忍的哭聲,和無望的歎息。
他心裡有些難過,他知道爸爸是愛他的,可既然他這麼愛他,那為什麼不能早一點死去呢?
隻要死了,就不會痛了,就不會叫了,也不會再拖累他和他媽媽。
他沒有等待太久,肝癌晚期的疼痛很快就摧毀了爸爸的求生意誌,他在咬爛了兩條毛巾後,終於在一個黎明嘶吼出聲。
“何紅娟!讓我去死吧!我想死了!讓我死吧!”
媽媽擦乾眼淚,更或許她根本沒有眼淚了。她從冰箱拿出一隻藥和一個注射器。
在動手之前,她給爸爸洗了頭,刮了胡子,換上一身乾淨衣服。又讓還年幼的他好好抱著爸爸親熱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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