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話……你能放我離開嗎?”盛願仰頭看他,眼神像是懇求,“我不想結婚。”
仿佛楚楚可憐的弱小動物在求饒,牧峋心中忽然升起虐殺的快感。
他惡劣一笑,更加用力握住盛願的手:“那可怎麼辦?你爸爸已經把你賣了,樂嗬嗬收了我們家一大筆錢拿去賭了。”
“……他收了你們多少錢?”
牧峋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個數,感受到手心觸碰的身體一瞬間緊繃了。
“盛願,還不明白嗎?”牧峋抬手揉捏他小巧的耳垂,“這世上,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
盛願偏過頭,眼睫飛快眨動,努力驅散眸中的熱意。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值錢,竟然能比得上一套京城二環四合院。
他想,他應該是很恨牧峋的。
但奇怪的是,他竟然覺得可笑。
笑牧峋人傻錢多,會花這麼多錢買一個既木訥又無趣的聾子,一個彆人眼中無用的累贅或是廢物。
雨夜的天空渾濁,是種抹得很臟的黑。
暗色流雲下的茨戈薇莊園卻燈火通明,煌煌如白晝。
派對正辦得熱鬨,激烈的音樂與歌聲震得地麵微微顫動,水波蕩漾。
三兩男女手持香檳,胡亂噴灑酒液,引得旁人哄笑尖叫。
空中瞬間彌漫起濃濃的辛辣味道,酒氣熏天,熏得人醉。
盛願像隻空洞的軀殼,木然的跟在牧峋身側。
舞池裡的人瘋了似的橫衝直撞,他很害怕,搭在男人小臂處的手不自覺收緊。
牧峋低頭去看,細瘦的手指抓著袖口布料,抓得很緊。
他心中頗為受用,安撫的拍拍那隻手,腳步不停,向樓上走去。
下一秒,“砰——”的一聲巨響。
懸掛在天花板的氣球被刺破,數十萬片玫瑰花瓣噴湧而出,如岩漿一般瞬間吞沒人群,揚起滿目肆意的紅,馥鬱的花香充斥整座宴會廳。
所有人無不神情恍然,任憑這場浪漫的玫瑰雨將自己淹沒。
盛願鬆開牧峋,朝前走去。
他一手搭在旋轉扶梯上,另一隻則向前伸出,竟穩穩托住了一片紅。
那片玫瑰紅的糜爛,他緩緩蜷起手指,任由花香充盈手心,嘴角浮起一抹淺淺笑意。
牧峋定定的站在原地,看著盛願,驀然覺得心口慌亂。
他猛然撇開視線,暗罵樓下震天響的鼓點,搞得人心不寧。
裹了一身玫瑰花瓣的人在旋轉樓梯上追鬨,盛願被他們撞了下肩膀,差點兒摔倒。
牧峋眼疾手快,將人勾進自己懷裡,指尖若即若離擦過纖細的腰肢,柔軟的仿佛一團雲,在手心流動。
但這朵雲很快從他指縫飛走了。
盛願迅速錯開身,低頭抻平並不存在褶皺的袖口,輕聲道謝。
牧峋訕訕撚一撚手指,偏頭清嗓子,恍若無事發生的說:“這是茨戈薇莊園玫瑰雨的傳統,要是在宴會遇到心儀的人,可以送給他一片玫瑰。”
“你有沒有想……算了,你已經和我訂婚了,送也送不出去。”
盛願盯著手心中玫瑰,語氣淡淡:“我知道的……你不用反複提醒我。”
“……嘖。”牧峋自討沒趣,換了話題:“上樓吧。”
清脆的籌碼聲穿透助聽器,伴著銀鈴般的笑,不斷傳進耳中。
“……玩膩了就丟唄,其實我覺得他還不錯。”
“那個弱雞男?彆提了哈哈哈,他那個逼性格比他的屌都軟!”
輕薄煙霧在垂蘇頂燈下騰起,仿佛碎金彌漫,說笑間,千金幻滅。
盛願慢慢反應過來,這竟是一座賭場。
剛一踏進去,立刻有好多雙眼睛落在他們身上。
“牧少爺,”賭桌旁傳來甜膩膩的聲音,好似輕輕一晃就會溢出來的甜酒,“來不來呀。”
牧峋粲然一笑,從酒侍的托盤中端起一杯香檳:“喝嗎?”
盛願搖頭,他不喜歡酒。
牧峋挑眉,自顧自飲了起來,朝聲音的主人走去。
聚在那張賭桌旁的都是富貴名媛,各種名貴香水和化妝品爭奇鬥豔,濃鬱的香氣撲麵而來。
牧峋搭上女人細軟的頸項,指尖輕掃耳垂,惹起一串羞澀的紅,語氣浮浪的說:“耳墜很漂亮。”
盛願移開眼,默默後退半步。
牧少爺向來喜歡拈花惹草,可以說是萬花叢中過,花園空了。
但他就一顆心,掰開了揉碎了也不夠分,得榨成汁。
“這位小帥哥是誰呀,瞅著麵生。”長相明豔動人的紅裙貴婦問道。
這句話甫一出口,盛願身上立刻多了不少目光。
“長得可真乖巧,第一次參加arty嗎?”
盛願低低“嗯”了聲,眼底投下一小片陰影。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玩會兒啊,姐姐教你,賭大賭小,很好上手的。”
漂亮的指尖拈起一枚籌碼,手上的寶石紅得像鴿子血。
“賭資讓你哥哥給,反正牧少爺不缺錢。”
牧峋也來了興致:“玩一把?”
“不玩。”盛願說。
他恨透了賭博,如果不是因為父親愛賭,盛家也不至於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貴婦人故作遺憾的歎氣:“小帥哥不給麵子呀,叫什麼總能告訴我們吧,以後可以經常約出去玩兒啊~”
“彆逗他了莉娜。”牧峋悶聲笑笑,單手摟過盛願的肩膀,用力往自己懷裡帶。
“他叫盛願,你們想約他出去,得先經過我這個未婚夫的同意。”
金莉娜的嘴巴張成o形,不可思議的說:“天哪!沒想到你真的訂婚了!之前聽到這個消息我還不敢相信呢。”
她有意無意掃一眼身旁的幾個人,繼續誇張道:“這樣看,你們真是般配。婚禮一定要叫我哦,我要給盛願準備一份最美麗的禮物。”
“一定,請柬我會親自送到你的手裡。”
那桌名媛裡,有幾位牧峋的舊情人。她們曾瘋狂迷戀這個男人,無數次幻想和他走入婚姻的殿堂。
可牧峋四處留情,夜夜佳人有約,身上永遠燈紅酒綠,是個不可能和婚姻掛鉤的人。
於是,她們隻能極力克製,使清醒與沉淪在自己身上得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