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秘境到現在,約莫過去一個月,方令恒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楚阿滿卻不敢放鬆警惕。
這段時間她每日找解蘭深談天說地,拉扯些無關瑣事,一方麵讓對方了解自己,拉近兩人距離。另一方麵,如果解蘭深願意陪她出城,最安全不過。
儘管不太可能。
解蘭深追問過陪她一起出城的理由,楚阿滿沒說在秘境裡得罪過方令恒,敷衍幾句,後來不了了之。
他不來,自己的任務還是要做的。
隻好退而求其次,給方思道發去傳訊符,跟他們組隊。
方令恒再如何喪心病狂,不至於對堂弟動手吧!
她不太確定。
提前做了兩手準備,拜托居住在同一院子的穆清,如果亥時她還沒回宗門,讓穆清到自己房裡抽屜拿個香囊,交給內門的解師姐。
等解荷華看過錦囊,自會知曉該怎麼做。
事後,她會給穆清一筆靈石報酬。
啃完兔腿,楚阿滿拿帕子擦拭唇角,回味著外焦裡嫩的口感,能感受到一絲淺淡的靈氣湧入丹田。
平安回到空翠城,楚阿滿同隊友們告彆,返回宗門。
本以為可能遇到方令恒,一路走來沒發生什麼事,回到小院,楚阿滿提到嗓子眼的心,暫時放下。
在院子習劍到深夜,她回臥室打坐修煉,發現枕頭下冒出一角信封,好奇拆開來,越往下看,心下一片冰涼冰涼。
洛水門外門有詭宗奸細!
黑衣人終於意識到被耍了,這不暗搓搓派人送信到她臥房,讓她出門小心點,言辭裡暗含威脅警告。
一個兩個,都要報複她。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楚阿滿不想冒著生命危險下山做門派任務。
隱藏在暗處的危險太多,解荷華被禁足,她暫時沒法子接近目標。
解蘭深的心湖慢慢歸於平靜,楚阿滿仿佛一個獵人,眼看即將到手的獵物要逃出陷阱,哪裡還能坐得住?
每日聊天分享,似乎並未拉近彼此的關係,起不到作用,她乾脆將傳訊玉簡塞進抽屜,眼不見心不煩。
陷入焦慮不安的清晰,沉不下心,浪費許多大半日後,她強迫自己穩住心神修煉,讓靈氣在筋脈遊走一個大周天……
另一邊,玉英峰。
解蘭深心緒沉浮,難以平靜。
一時想到空翠山,篝火旁,方思道看向楚阿滿的眼神。
一時又想起二嬸與二叔念叨,貧寒人家養出來的女兒,容易被高階修士哄騙,所以對堂妹格外寵溺嬌養,法寶、符籙、丹藥,甚至一百上品靈石的流光仙裙,隻要堂妹看上的,無一不允。
將女兒富養得大手大腳,有眼界,有閱曆,一般男修輕易哄騙不了。
修仙界裡,不乏有許多築基修士用一把中品靈劍,或是符籙、丹藥,就能輕易誘騙涉世不深的練氣女修。
尤其是水月宗的女修。
楚家父母待小女兒苛刻,來空翠城後,楚阿滿買了許多漂亮衣裙和首飾,每日不重樣的穿戴,在旁人看來像是凡間的土財主。
那日空翠城測靈根,解蘭深注意到她第一時間打量楚德音的穿戴,可想內心有多麼在意。
幼時沒有的,豔羨嫡姐有,長大後的楚阿滿何嘗不是在彌補幼時的自己?
她該不會被方思道拿隻追風兔,給哄騙了吧!
楚阿滿想要找道侶,應當等結丹後。
她現在還小,應該把心思全部放到正途上。
一夜無眠,次日天光放亮,從玉英峰劃過一道湛藍劍光。
抬頭注視著劍光遁出山門,易姚林納悶:“出什麼事,一大早下山?”
湛藍劍光出了山門,直奔空翠山而去。
神識掃過空翠山,以解蘭深築基大圓滿的修為和神識,使得山林裡的妖獸鳥雀膽戰心驚,縮著脖子,不敢動彈。
平時迅猛如閃電的追風兔,對半步金丹來說,頗有點殺雞焉用牛刀的意思。
威壓襲來,奔跑的追風兔啪嘰呆在原地,垂著兔耳,縮著身子。
上前拎起一對兔耳朵,輕鬆逮住。
半個時辰後,他捉來七八隻追風兔,塞進儲物袋。
來到洛水門,在會客廳等待片刻,見到人,將儲物袋遞給楚阿滿,不顧對方一臉懵,禦劍走了。
回到玉英峰寢室,因濫用神識過度,疲乏不已,他脫去了外衫,躺在床榻,回識海蘊養神魂。
半夢半醒間,聽到有女子的嬌笑聲。
聲音軟糯如畫眉鳥,聽著耳熟。
解蘭深強撐起精神,撩起眼皮,看到劍池邊側靠著個明媚少女。
她支著下巴,笑嘻嘻看他。
一如過往闖入他識海的模樣。
不知羞。
“不是向我保證過,不會再使用入夢珠?”神識疲憊,解蘭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分明是氣惱的,可對上她彎成月牙的眉眼,竄起的怒火,輕易平息了。
“小道長送的追風兔,我好喜歡,這不巴巴來見你,難道你不想見到我嗎?”少女笑意盈盈,說話的聲音甜膩膩:“不過我卻很想見到小道長,想要好好答謝一番。”
說著,她站起身來撩起裙擺,踏入劍池……
“不要命了,你神魂裡被封印的劍氣……”話說到一半,解蘭深突然卡殼。
因為他發現麵前的少女安然無恙踩進劍池,毫不受劍氣影響,甚至朝自己邁近一步。
想到某種可能,一瞬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是……
心魔!
因神識枯竭,差點他連心魔都辨認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