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於娘氣得一把撕開二丫,呈一個茶壺狀,破口大罵:“你不是老娘親生的我能養你這麼大?你滿大隊打聽,誰家稀罕閨女,不往外扔就不錯了,還往家撿!”
也有老邁的大娘佐證:“喜兒就是她娘親生的,當初要生的時候於二家的還在水田裡乾活呢,也來不及回家了,在村裡最大的那棵黃角樹下麵生的,好多人都知道。”
於二在聽見彆人說這個陌生小子家裡是當官的,理智就回籠了。
扯住還要罵什麼的婆娘,自己上:“行,你問我為什麼打你,我就和你好好掰扯,要不然彆人還以為我是瘋子呢!”
徐文津向前伸手,示意請講。
他今天也做一做判官,判判誰對誰錯。
“你從小長到大,我沒少你吃喝,好好養大了,你之前不想嫁人我也同意了是吧?更彆說我還讓你一個丫頭去讀完了初小,你去你娘她娘家看看,有幾個姑娘像你這麼好命。
一輩子連自己名字都認不出的多了去了。
你之前生病,我也找了閻婆婆給你看,沒說讓你自生自滅。
你生病之後,借口不好好乾活就算了,現在更是直接提出要去上學!
你那是想去上學嗎?你那不就是想逃避勞動嗎?
你都多大了,能嫁人的年齡不想著幫家裡減輕負擔,好好乾活帶弟弟妹妹,你想讀書?
我看你就是自私!
我不同意你還敢對我動手,簡直不孝!
我要教訓你,有問題嗎?!”
於二的控訴直接震翻了隊員們的耳朵。
“啥?家裡有兩三個離不得人的弟妹沒人管,喜兒還想去讀書?”
“於二對喜兒算不錯的了,她還敢和她爹動手?!”
“太不孝了,太不是東西了!”
“一點都不安分,偷奸耍滑,就該被打!”
隊員們義憤填膺,讓於二的肩膀都挺得更直了。
她爹還真是會春秋手法呢,蘭瀾知道自己現在一定是大隊裡小閨女的反麵教材了。
跳出徐文津的身後,她要戰鬥!
“大叔大嬸們,我爹說完就判我有罪嗎?解放前的衙門還得聽雙方供詞呢!更彆說咱現在都解放了,聽我說一句!”
恨不得幫於二收拾孩子的隊員們,一想,確實有這個流程。
捏著鼻子:“行,我們就聽聽你要說什麼!”
蘭瀾清了清喉嚨:“咱大隊之前是窮但是風氣很好,還想追一個先進大隊,所以我們大隊沒有生出閨女就掐死的事,都養大了的。”之前窮得都娶不到媳婦了,隻能在村裡或者更窮的地方找,那還能掐死家裡的閨女?
掐死一個,未來村裡就多一個光棍,大隊長能同意?
“我爹說供我讀完了初小,五零年後,全國掃盲。
到我讀書的年齡,鄉裡要求每家每戶必須脫盲,當時村裡沒時間搞這個,說是讓適齡的孩子去學校讀書,晚上回來教家裡人。
學費都是鄉裡給的。
我讀書的時候才六歲,就算不去讀書又能乾多少活?回家之後也沒閒著,能乾啥就乾啥。
不算拖累了家裡。”其實蘭瀾想說的是她爹說供她讀書,純是往自己臉上貼金!
讓她去讀書是政治任務,學費鄉裡出,換得原生感恩戴德放學回家了死命乾活。
所以在讀書這事上,他們到底付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