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一個下著雨的傍晚,攝政王攜小皇帝去了追遠殿,說是深刻反省自己帶小皇帝縱馬出宮的過失,於是打算跟小皇帝在此跪三日。
追遠殿供奉曆代皇帝皇後,平日他和小皇帝鮮少踏足,想來不會有人特地在此動什麼手腳。
說是在這跪,但都是祖宗,倒也不吃虧。
“皇叔,咱們在追遠殿睡,是不是不太好?”
“陛下啊,這殿裡的都是你爺我爺的,他們會體諒你我二人的,堂堂攝政王和皇帝,竟為了避禍住祠堂,實在是太窩囊了。”殷熠象征性的在靈台上擦擦灰,而後一屁股坐在蒲團上。
小皇帝坐在另一蒲團上問道:“皇叔,你難道就沒有些隱藏勢力嗎?”
真是個好問題,皇帝問攝政王有沒有隱藏勢力,他倒是能直接答出來,可問題是這個答案的影響大概要波及今後十年幾十年,這就該好好想想了。
皇天後土啊,他這輩子真就準備當個閒散親王,最用心力培養的就是王府各個菜係的廚子,除了先皇給他留的班底,當真沒啥東西了。
殷熠又打量了下一臉平靜的小皇帝。崽啊,你這真是什麼都敢問啊,換個脾氣不好的攝政王,一會就給你薅下位子了。
“陛下啊,你要不問問祖宗吧!”殷熠欲哭無淚。
養個小皇帝既怕他學壞,又怕他蔫壞……
“祖宗沒告訴朕。”
殷熠托著腮:“那說明他們不想讓你知道。”
大殿裡鋪的都是金磚,烏黑、昂貴又冰涼。說是造價極貴,一塊磚就等於一塊金子……那為何不用金子直接鋪呢,起碼看著明亮一些。
暗衛還沒拿來被褥,雖是夏日,人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大概也會冰出毛病吧。
“皇叔,咱們什麼時候才能不窩囊?”小皇帝看來也有些困倦,蒲團差不多夠小皇帝蜷縮在上麵。
殷熠看他睡的折騰,便將他抱過來攬在腿上:“好問題,你能窩囊著長大就不錯了。”
“皇叔,為什麼那麼窩囊了你好像又沒有很擔心?”小皇帝扭了下腦袋,調整了睡姿。
“嗯?這才哪到哪啊?”殷熠順手摸了個貢品果子啃起來,“在事情剛剛展露一角時就言敗,豈不是更窩囊?
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這句是說我們要有憂患意識,若長時間處於安逸的環境,人會被麻痹的。”
小皇帝似懂非懂:“有憂患就是好嗎?”
“非也,內患外患,小患怡情,大患傷身。”
“怎麼確定大患小患呢?”
“作為一個君主,你要有自己的判斷力。”
“皇叔,朕還是有點怕。”小皇帝說的平靜,但三歲的孩子還沒那麼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殷熠拍著他的背,溫聲道:“我給陛下講葉子牌吧。葉子牌有種玩法的獲勝方式隻有一種,每個人儘量用自己手中的牌去壓製對方,把手中的牌最先下完。”
“怎麼才算壓製呢?”
“數字本身就代表著大小,大的壓製小的。雖然獲勝方式隻有一種,但是牌本身的打法是有很多的,可以出連著的數字,可以出相同疊加的數字,當然也可以出單獨的數字。”
“那豈不是手中分到大牌的人就贏了?”
殷熠搖頭:“起初我也這樣認為的,所以同人打牌時,若是手中儘是大牌便沾沾自喜,手中是小牌則覺得必敗無疑。”
“結果呢?”
“輸的很慘啊!幸虧當時也沒什麼東西,所以陛下你也不要沾賭。”褲子都差點輸沒了。
“所以小牌不好贏?”
“某種情況的來講,確實如此。”殷熠話鋒一轉,“但也不都這樣。
當時是大家為了消磨時間,所以又有另了一個規則,上輪勝者拿出自己任三張牌,去換取敗者的三張最大牌。當然,一般人會選最小的三張牌。”
“豈不是更容易敗?”
“非也,當我看到自己滿手小牌時雖然也是這麼想的,但又不甘心直接輸了,所以我將我最大的一張牌賭出去了,新的一輪從我開始。
這也就意味著,牌局的主動權在我。
因為所有的大牌去換小牌了,所以我的小牌很齊,可以連續出連著的數字,即便他們有大牌,但沒有可以壓製我牌的排列,他們依然沒有辦法下到牌桌,最後,我用了多餘出的一張最小的牌,贏了。”
小皇帝試探性的問道:“所以需要等待,需要拿到主動權?”
“可以這麼說吧。”殷熠察覺小皇帝來了興趣,“陛下覺得咱們是拿的小牌還是拿的大牌?”
“小牌,所以要窩囊?”
“不是,是大牌。先帝留下的光景,絕對比我父皇留給先帝的光景要好很多。無外敵,無內亂,百姓和樂,未逢災年。”
他們手裡的是一個完整的、沒有割據的帝國。
“那為什麼要窩囊?”
“就像葉子牌一樣,本身就是一場博弈。拿出底牌後,你需要留夠壓製他的牌,最好讓他不得喘息,因為對方有一次的主動權,可能就會讓你毫無還手之力。大牌製勝的辦法是保住底牌,小牌取勝靠的是搏命一擊。”
“那皇叔,朕該怎麼做?”
殷熠思考片刻:“假裝你有一張很大的底牌。讓彆人考慮考慮要不要搏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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