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們有大把清閒的時光,在這棟華麗的房子裡穿梭,隻需要打掃衛生,換布草,洗衣服,整理房間,而這些事也有十五個傭人分著做。
易家這種東家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雖然每個主人都要求多,但不是古怪的人,好相處,做錯事了也不會苛責。
聽說隔壁鄭公館的傭人就很慘,他們家的規矩又多又變態,擦地不能用毛巾,更不能用拖把,而要用噴了香水的一次性濕紙巾,每次擦地要用幾十包濕紙巾。傭人在屋內走路隻能穿襪子,不能穿鞋,更不能光腳,諸如此類的規矩很多,還因此上了八卦雜誌。
一些狗仔專門逮著在豪門裡做工的傭人,向他們探聽豪門八卦。?十一點,易思齡自然醒,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貓。
先是在床上找了一圈,沒貓,又趴著往床底看,還是沒貓。
不應該啊。
她的貓她知道,每天都陪她睡懶覺,習慣了她的作息,她不起來,貓也不起來。
易思齡趕緊起床找貓,“花花,花花。”
她的臥室是一間兩百平的大套間,含浴室、露台、茶水區和書房,很寬敞,若是要算上隔壁的衣帽間,那就是上千平,一隻貓若想躲,根本找不到。
“花花,”易思齡一邊走一邊喊,“花o!
y她聲調突然揚高,腳步也頓住。
是花和花花,都在。
說花不準確,眼前出現的是一束巨型捧花。足足有她人高,茶幾都擺不下,而是放在她那張價值千萬的波斯地毯上,潔淨的日光之下,弗洛伊德絢爛,耀眼,盛大,因為數量龐大而格外震撼。
神氣十足的小花花就圍著這束大花來回打轉,時而嗅嗅,時而伸爪子撓一撓。
“哪來的花啊,好大好漂亮!”易思齡驚喜地睜大眼睛。
花花見主人醒了,飛快地跑過來,跳進她懷裡,被她一把摟住。
“誰送我的?你個小討厭鬼嗎?”易思齡笑著把貓舉高,抱著它走過去。
濃鬱的花香瞬間撲麵而來,從上到下罩住她整個人,麵對這樣的龐然大物,她一時啞然,有些無從下手。
謝潯之送的?她眨眨眼睛。
昨晚她發神經找他要花,回過神來才知道她那句話真是沒臉沒皮,掉進陳薇奇挖的坑裡了。
她居然找謝潯之要花,把她老爹的臉都丟沒了!
花不花其實不重要,她就是對謝潯之有怨氣。
鄭啟琚雖然渣,有一說一,對她很好,很會提供情緒價值,花是常規操作,每日都送,易公館堆到放不下,她都不用開口,他就會製造各種驚喜,就是淩晨兩點,她打個電話,他也會趕來接她。
這段感情,除了最後有些不體麵,她沒受過委屈。
現在到了謝潯之這裡,浪漫都沒了,隻有一板一眼,清冷正經,惜字如金,這幾天兩人加起來的話不超過十句。再加上陳薇奇有意無意秀恩愛,導致昨晚她怨氣很大,她覺得自己不被重視,覺得他沒把她放在眼裡,覺得未來的婚姻生活一眼望到頭。
但這束花,讓她的怨氣稍稍消散一丁點。
沒有女孩子會不喜歡花,還是這樣一大束。
易思齡唇角上揚,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歡,手指撥弄了幾下花瓣,眼尖地看到有一張賀卡藏在花裡。
她抽出來。
以為就是什麼平安喜樂的俗套祝福語,所以沒什麼期待,直到她打開【老婆仔,你不在的日子裡,每秒都很想你。
fro永遠愛你的老公仔。】
lj易思齡拿著賀卡的手一抖,臉也迅速漲紅,她把賀卡往茶幾底下囫圇一塞,連花也不看一眼,飛快跑了。
這老古董無緣無故發什麼騷!土死了!
飛機上,謝潯之對梅叔沒好臉色,全程冷臉,梅叔旁敲側擊問他怎麼了,他隻說,你辦的好事。
梅叔不知道自己辦了什麼好事,他辦的可都是好事。
訂花,清行李,來港島,沒有不好的。
想了一圈,梅叔想不通:“到底啥事?
謝潯之放下手中的書,雙腿搭著,看他:“讓你訂花,沒讓你說亂七八糟的話。”
他說什麼話?梅叔仔細想,想起來了。
一大早給少奶奶訂花,花店小妹問他要不要寫賀卡,他肯定說要,不寫的話,少奶奶不就不知道是少爺送的了嗎。小妹又問寫什麼,可以手工代寫。
梅叔想了半圈也想不出,乾脆說:“這花是我家老板跟老板娘送的,他人不在港島在外地,兩人好幾天沒見了,具體內容你看著寫吧,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寫甜蜜一點,女孩子喜歡的那種,我加錢都可以。”
花店說不要錢,這麼大一筆訂單,打燈籠都難求,但梅叔還是給了十塊錢。
拿錢了就會格外儘心辦事。這道理誰都懂。
歸梅叔不知道那小妹寫了什麼,他忐忑問:“是不是賀卡?
謝潯之很淡地嗯了聲,似乎不願提這事。
梅叔:“我給了十塊錢,讓那小妹代寫的,等下啊,我看看寫了啥。”
謝潯之繼續看書,一分鐘過後,梅叔爆出巨大的笑聲,把隔壁影音室裡的謝知起都炸了出來。
“怎麼了怎麼了?梅叔你笑什麼!”謝知起探頭出來。
“沒你的事。”謝潯之讓他進去。
謝知起哦了聲,又進去和寧寧看電影。
梅叔笑得眼淚都出來,臉上的褶子也跑出來,“我對不住對不住,我真不知道這事,我哈哈哈哈哈哈!”
十塊錢物超所值!
謝潯之完全不想理會梅叔的幸災樂禍,目光落在書上,可看了好久,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他終於放棄抵抗,把書合攏,看向舷窗外。
高空之上的藍天,碧綠澄澈,一望無垠。
很快就要到港島了,他反而不想見到她,因為這張賀卡的緣故,他哪哪都不太自然。
怕她這個精怪笑話他老土。
又怕她認為他是浮浪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