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思齡確定以及肯定,這男人喝醉了,就連那低沉磁性的聲音裡也有一絲狎昵。
她口乾舌燥,抓了把頭發,試圖讓自己清醒點,然後鎮定地走到謝潯之腿邊,也不扶他,就垂眼看過去。
這次離得近,他塊塊分明的肌肉線條看得更清楚,發梢滴下的水珠順著胸口往下滑,最終隱匿在腹之下。
男人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衣衫不整。
她雙頰隱隱發燙,猛地挪開視線,“你酒量又不好,也敢陪我爹地喝儘興?喝不了就不喝,逞什麼能。”
她抬腳,踩了踩他的小腿骨,“自己起來,我又不是小貓小狗,你讓我過來就過來,我不要麵子的嗎。”
雖然還是過來了,但要表示抗議。
謝潯之揉了揉太陽穴,呼吸中都是沐浴露香氛和白蘭地混合的味道,香氛很濃烈,似乎不隻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他本來就亂,被她踩得更亂。
“抱歉,我沒有這個意思。”
又低聲歎,“…醉了。萬一哪裡不穩重,你原諒我。”
易思齡咬唇,哼了聲,又拿腳丫子踩踩他,“喝醉了還假正經,你自己起來。”
她的腳掌冰涼,但踩過的地方卻變得很熱。
“起不來。”謝潯之雙眸半闔半眯,撐著地麵,另一隻手隨意搭在曲起的膝蓋上,暈了醉意的臉很頹散,但目光卻灼熱,是平日裡絕無可能的溫度。
他平日永遠板正,沉肅,強大。
此時,他就這樣灼熱地盯著她,聲音低低:“得昭昭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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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
易思齡內心的防線崩潰。
天呐,他喝醉後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她被他弄得手足無措,胸腔裡仿佛住了一隻兔子,不停地亂動,“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鬼樣子,謝潯之,你是真醉還是裝醉?
n謝潯之闔上眼,隨意往後靠,倚著沙發腳,“也許。”
他說沒頭沒尾的話,易思齡好笑又好氣,就是不肯扶,“那就讓我來測測你醉沒醉。”
她環抱雙臂,目光流連在男人露出的肌肉上,身體被撩出一絲絲心猿意馬,她眯眼,“之之?”
叫他那土掉渣的小名,不怕他還裝。
謝潯之閉眼,沒反應,看上去很昏沉。
“之之!”
他一動不動,似入定的老僧。易思齡咬唇,踩他腳背,然後沿著他的小腿往上踩,用她一如既往嬌嗲的語氣,還有一絲挑釁:“之之之之之之謝潯之!”
謝潯之抬手扣握她的手腕,不輕不重地力道,就這樣一拽,她整個人跪跌在他身上,香氣撞了他滿懷,他輕而易舉接住。
兩人用的同一種沐浴露牌子,同一種香型。直到撞在一起,兩人才同時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們身上的香味是一模一樣的,融在一起,分不出是你還是我還是誰。
易思齡就這樣坐在他懷裡,居然也沒想跑,手掌按在他胸膛上,仔細,能感受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她覺得自己在撫摸一頭大型雄獅,皮毛柔軟順滑,溫度滾燙逼人,讓她有海浪般來回湧蕩的顫栗感。
人在挑釁比自己更勇猛強大的東西時,獲得的多巴胺是平方倍的。
她承認,她喜歡挑釁他。
不喜歡他的裝模作樣,不喜歡他的一本正經,不喜歡他的嚴肅沉穩,不喜歡他的雲淡風輕,更不喜歡他不動聲色掌控一切,同樣,不喜歡他像長輩一樣的包容。她是一個喜歡高快感的人,人無法違背自己的天性。
他的身體很燙,目光也很燙,易思齡被他盯得牙齒都要發酸了,但腦子裡的多巴胺如野草在瘋漲,手掌在他精赤又散發著沐浴香氣的胸膛上蹭了蹭。
“不要喊我小名,昭昭。”謝潯之箍緊她的腰,微笑地說。
易思齡深吸氣,分不清吸進去的是她身上的香味,還是他的,因為是一樣的。
她從鼻息裡哼出一聲來,想把他身上的那部分香氣趕出去,“你這人,喝醉了還這麼橫,隻許州官放火啊?你也一口一個昭昭啊。”
謝潯之看著她委屈的臉,又瞥見她被紅色吊帶睡裙襯得尤為白皙的皮膚,滾了滾喉結,酒精讓他眼中都有重影,想欺哄她的念頭更重。
謝潯之沒想過自己喝醉了會變得如此下作。
“對,隻許州官放火。”他漫不經心說。
易思齡氣笑,不懂他這番強勢為何而來,遂反骨仔上身,又是一連串的“之”。謝潯之被她吵得頭幾乎要從中間裂開,但還是微笑,克製神情,就這樣不動聲色地看著她,隻等她一口氣不知道說了多少個之字,終於說累,停下,長長籲出一口氣。
“高興了?”謝潯之啞聲問。
l…還行吧。”易思齡其實不高興,因為他看上去無動於衷,沒有絲毫羞惱,這樣反襯得她很幼稚。
她不想在他麵前變成一個幼稚的小孩。
謝潯之隻是盯著她這張稠豔的臉,緊了緊心中下作的念頭,掌心無聲無息地貼住她的背脊,突然用力,發狠地一按。
易思齡整個人被迫往前送去,下巴尖幾乎要抵上他的喉結,錯愕中,她看見謝潯之眼中不容置喙的強勢。他不像喝醉之人,反倒像一頭徹底蘇醒的獅子,強悍,優雅,俊美。
“你有一點點吵。昭昭。”
他自言自語,隨後低頭,不顧她錯愕的眼神,堵住她的唇,並且,凶狠地撬開她的牙齒,渾然忘記了昨晚,也是這個時間點,他三省吾身,並許下承諾不能對她輕浮,不能故意惹她生氣,以及,不在未得到她允許的情況下吻她。
居然一件也沒有做到,居然連二十四小時都不到。
大抵是酒精害人不淺。
謝潯之就當自己斷片了,借著酒勁,噬吮她舌尖。
易思齡就這樣失魂落魄地呆在他懷裡,被他吻得淚珠灑落,氧氣耗儘,舌根酸軟。若說他昨晚的吻還帶著試探性,今天這個吻就嫻熟很多,攻勢強悍,興味很濃,好似在教訓她剛剛的挑釁。
她羞憤地和他接吻,想掙紮又覺得好舒服,不自覺陷落,甚至開門迎接,但同時又越發恥,手掌不受控製地胡亂蹭他的胸膛。
水聲環繞著耳畔,他口中清爽的牙膏味,一點點殘留的酒味,還有滾燙的熱,都在她唇齒裡攪動,不知過了多久,謝潯之退出,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因窒息而酡紅的臉,還有含水的眸。
剛剛的吻已經讓她大腦昏沉,好似他身上的酒精都轉移到了她這裡,此時又對上這樣沉沉冷冷,
瞧不出意味的眼神,易思齡打了個顫,下一秒,她又遽然地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她坐著的地方,那座沉睡的山被陽光一照,霍然在地麵上投下一道強大的,挺直的,沉默的影子。
宛如樹根一樣的影子,抵住她柔軟的水鄉,尚未有誰踏足和開發。
易思齡渾身都熱到不行,快要瘋掉了,她手忙腳亂地撐著地麵,就這樣沒出息地,在他的懷裡爬了出來。
撐著沙發站起來,迅速跑回了自己臥室。“啪”地一聲,滑動門關上,落鎖。
謝潯之這才籲出一口綿長的氣,盯著那扇緊閉的滑門,不知在想什麼。
房門內,易思齡關了燈,把自己深深埋進被褥,手掌全是他皮膚的觸感。
一夜春眠不覺曉的夢,似眠未眠,宛如漲潮。
隔天,易思齡睡到中午十二點,醒來後才得知,謝潯之他們一大早吃過早飯就走了。
微信上有謝潯之在今早八點半發來的幾條消息。
【知道你要睡懶覺,就不打擾你,先走了。】
【花放在門口,自己拿。】
【今天很忙,消息不能及時回。】
很正經的文字,很正經的語氣,也不知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