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種裝潢過於壓抑了,從而顯得…陰森?
易思齡不敢細想,抓了把頭發,趿拉著拖鞋,繼續朝裡麵主臥走。謝潯之的臥室很大,不輸給她在易公館的臥室。
繞過一扇巨大的屏風樣式的隔斷牆,她腳步一頓,呆住。
“這是什麼啊!!”易思齡尖叫。
眼前是一架四四方方的拔步床,仍舊是紫檀木的,四周雕刻精美的花紋,垂著月白紗的簾子,看著很寬,但實際能睡覺的麵積並不大。
古人睡覺講究聚氣,所以床都不會很大。
但易思齡不懂這些,她隻在博物館和古裝劇裡看到過這種床。
易思齡環抱雙臂,在臥室裡暴走。她想念她的超柔軟四米大床,睡上去能滾來滾去,還能滿足花花跑酷。
荒謬!
明天她就要把床換掉!
但今天是不可能了。
易思齡調整心態,去浴室卸妝,洗澡,護膚,一小時後從浴室出來。因為她總覺得浴室也頗有些陰森,所以飛速洗完,都沒敢逗留太久。把外麵小客廳的燈關了,留了裡間的落地燈,然後爬上床,
拿出手機和幾個妹妹聊天吐槽
【你們知道他臥室長什麼樣嗎?】
【還有他的床!】
【圖片】
在宿舍寫期末作業的老三:【哈哈哈哈!這不是博物館裡的拔步床嗎?現在還有人睡啊?】
在書房辦公的老二:【】
在房間聽歌玩貓的老四:【我的天啊!姐夫住的臥室怎麼這麼死板啊!和公主一點都不搭配好嗎!】
把照片放大後,細細觀察了一番,又說:【感覺這種臥室關燈後會有點疹人公主,你抱緊姐夫,讓他保護你!】
易思齡看到疹人二字後,心臟咯噔一跳。
疹人…入夜後是有些疹人。
不止這間臥室,整個園子在入夜後都有些疹人。
明明在鬨市區,但安靜得過分。
她驟然抬眼望著四周,入目皆是紫檀木色調,很壓抑,在並不明亮的落地燈之中,格外沉肅冷漠。院子裡點著大紅燈籠,那紅彤彤的光透過琉璃花窗映進來。
易思齡很絕望:【老四!你能不能彆烏鴉嘴!!
什麼疹人啊!】?易瓊齡很委屈,又說:【是有一點嘛我聽網上說,京城以前發生過很多神秘事件。】
易思齡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又怕又好奇:【什麼神秘事件?易瓊齡!】
易瓊齡隻當易思齡是和謝潯之睡在一起,所以也沒想那麼多,直接說:【靈異事件唄。故宮裡就鬨過鬼,你不知道?不止故宮,好多地方都鬨鬼!】
易思齡嚇得人都不敢動了。
易瓊齡還在說:【哎呀,這種事每個地方都有,我們港島這邊不是也有一些地方邪門的很不過這床真的蠻恐怖的,和我前天看的那部清宮題材的鬼片好像,那個鬼就是從床頂掉下來。】
易思齡想暴揍易瓊齡的心都有了。
易樂齡:【老四,你趕緊去睡,彆在這嚇唬人。】
易樂齡:【我都要被你嚇到了。】
易欣齡也說:【彆說了彆說了,我心裡也毛毛的。今晚宿舍隻有我一個人】
三兩句過後,群裡互道晚安,散了。
易思齡縮在床上,把被窩掖緊,咽著逐漸發乾的喉嚨。該睡了,但她不太敢關燈。
可開著燈也怕。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臥室,陌生的床。
她睜著眼睛,望著床頂,滿腦子都是老四說的那些,幾分鐘後,窗外不知何處傳來一聲鳥啼咕咕咕。
咕咕咕。
易思齡崩潰,沒有一秒猶豫,拿起手機,撥通了謝潯之的號碼。
嘟嘟嘟,幾秒後,那頭接聽,一道溫沉的嗓音透過冷冰冰的手機,抵達她的耳:“怎麼了?”聽到他的聲音後,易思齡居然有種得救的錯覺。
她如此依賴他。
“謝潯之,你快過來,快點…快點!”
聽出來她聲音裡的焦急,謝潯之蹙眉,立刻從床上坐起來,“出什麼事了?”
易思齡埋在被窩裡,聲音悶悶地,又軟,很不願意承認自己害怕,被一些虛無縹緲的事嚇破了膽,但還是不得不暴露自己的幼稚和軟弱。
“謝潯之,我怕”
謝潯之眉心狠狠跳了一下,隻覺得她這一聲委屈的撒嬌釘進了腦門心。
“怕什麼。”他鎮定地和她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一麵迅速地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易思齡委屈極了:“就是害怕我不喜歡你的房間,你快點來啊”
不喜歡你的房間,但要讓你這個人過來。真是矛盾的話。
謝潯之隨意找了一件大衣披上,就穿著拖鞋,出了臥室,穿過院落,腳步很快。
直到站在那扇緊閉的臥房門前,他停下,再次詢問電話裡的女孩:“你確定讓我來?”
易思齡不懂他磨蹭什麼,煩躁,“你快來!磨磨蹭蹭煩死啦!”
她真的很害怕,況且她現在很渴,想喝水,也想上廁所,但不敢下床。
謝潯之旋下門把手,在沒燈的情況下,依舊輕車熟路。他在黑夜中仍舊將一切看得很清楚,他的視力比一般人都好。
沒有掛電話。
電波像兩人之間的風箏線,不掛斷,就不會斷,拉扯著彼此。
屋內沒有焚香,但常年點香,這一方的空氣都刻上一種幽沉的氛圍。
繞過那扇屏風牆,謝潯之站定,透過朦朧的月白紗床簾,看見裡麵縮成一團的易思齡。
他仍舊舉著手機,滾了下喉結,對著聽筒說:“昭昭,你朝右邊看。”
易思齡感覺聲音是從聽筒裡傳來,又像是從空氣裡傳來。
她茫然抬頭,朝右邊看去。
謝潯之就站在那。
易思齡難以想象這是怎樣的心情,仿佛大腦中一片空白,由不得她做主。她飛快地扔了手機,從床上跳下來,衝到謝潯之身邊,就這樣跳進他懷裡。
謝潯之微微錯愕,迅速抬起手臂,穩穩地托住她。
易思齡摟著他的脖子,雙腿環住他的腰,整個的掛在他身上,憤怒地撒氣:“謝潯之,你怎麼才來啊!”
謝潯之被她身上的香味弄得神魂顛倒,嗅覺視覺聽覺一並被淹沒,一時間失語。
定了定神,手臂克製又強勁地托住她的腿根,調整呼吸,方才問:“到底怎麼了?
j“我妹妹講鬼故事嚇我她說京城鬨鬼…”她很是委屈,有告狀的味道。
謝潯之失笑。
“那我陪你,等你睡著了我再回去睡。”他就這樣抱著她。
頸側被她溫熱的氣息弄得發癢,又被她這樣依賴地纏抱,他喉結在黑暗中胡亂滑動好幾息。
“不要…”易思齡咬咬唇。
等他走了,她若是半夜做噩夢又驚醒,那豈不是更恐怖?
謝潯之:“嗯?”
他有些心猿意馬,但越是心猿意馬,他看上去越是一本正經,八風不動。
“你今晚陪我睡”易思齡走投無路了,小聲嘀咕。
明明兩個小時之前,她才大言不慚地說不要陪,也不會打電話。
黑暗中,謝潯之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眸。她會害怕,這個情況他其實有預料到第一次來謝園過夜的客人,都或多或少地委婉地表示過,一個人住這麼大的院子,又對著滿屋上了年代的古董,還是蠻要膽量的。
隻是他沒想到,她會怕成這樣。
趁人之危是不可取的,他是君子。
謝潯之:“我可以今晚陪你睡,但我有條件。”
易思齡沒想到他居然還敢提條件,哼道:“你有什麼條件啊”
謝潯之很輕地抬了下眉,堅硬如鐵的手臂仍舊紋絲不動,托舉著她,手掌幾乎整個扣在她那柔軟又緊致的,臀,語氣一本正經:“就當你同意我進來住了,婚後不再分房。”
謝太太,我沒有得到允許,不能名不正言不順地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