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翹起,抵著上顎,氣流頂出,在這熱鬨的房間裡,曖昧得驚心。
說完,謝潯之重新直起身體,神情如此溫沉,平靜,正經。
易思齡緊緊抓著手中的幸運之球,被他弄得心跳加速。她發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仍舊是那個做事講話行為都一板一眼的男人。
但好像有哪些地方變了。
她說不清,隻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很深,很熱。
入夜的謝園,仍舊透著一股萬籟俱寂的陰森。那些華美典雅的中式物件,在夜色的渲染下,多了一絲詭異的恐怖氣氛。
仿佛隨時隨處能飄出來一個穿著白旗袍,黑長發,長舌頭的清朝女鬼。
易思齡還是怕,這裡白天她有多喜歡,入夜後,就有多害怕。
沒有謝潯之這個工具人,她要立刻打道回易公館。
謝潯之洗完澡,回到臥室後,發現易思齡縮在床上,怕是在他洗澡的中途都不敢下床活動,無奈地問:“今晚還害怕嗎?”
易思齡幽怨地看著他,微微咬住嘴唇。
謝潯之拿毛巾把發梢的水擦乾,漫不經心詢問:“那我今晚還是陪你睡?”
易思齡摳了摳被單上的手工繡花,冷哼:“你難道還不想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把露在被子外麵的腳縮進去,大意了,不能給這老變態看見。
謝潯之餘光瞥見那一抹白皙,倏地,躲進大紅色的被褥之下,差點要氣笑。
但還是穩住心神,微笑地看向她:“好。”
易思齡癟癟嘴,指了指床左邊,正要說話時,謝潯之又開口:“為了表示歉意,我今晚打地鋪,你可以安安心心睡到天亮。”
謝潯之指了指床腳延伸出來的那一塊空地,很寬敞,足矣睡一個人。
易思齡張了張唇,她想說的其實是:你今晚睡在這一小塊,不準越線。
可謝潯之非但不爭取和她睡在一張床上的資格,還主動請纓睡地鋪。
她腦中一片空白,久久說不出話來。
謝潯之見她沉默,以為她不願意,又紳士好風度地說:“是不喜歡我睡在你床邊嗎?那我今晚睡外麵的沙發,你放心,隻要你喊我,我就能聽見。”
他溫柔,妥帖,包容,縱容至極。
易思齡:“”
怎麼回事?
明明昨晚還不是這樣的。
明明昨晚他吻她,壓她,拿她的腳去踩,明明昨晚的他石更得像山。
才過了一晚,他就這樣正經了?難道不該是,他嘗到了甜頭,要上趕著,求著,和她睡嗎??
易思齡想尖叫,從未有過如此挫敗的感覺。她的丈夫居然敢對她遊刃有餘,而且遊刃有餘得太過分了。
謝潯之深深地看著麵前呆愣的女孩。那雙顧盼生姿的眼睛裡依次劃過,震驚,不解,憤怒,碎裂“昭昭,我”謝潯之想說,他沒有彆的意思,他隻是在身體力行地表達對昨晚的歉意。
當然,有那麼一絲輕微地,以退為進的試探。
試探她到底想不想和他睡在一起,隻要她表露一絲猶豫,他就順勢應下,合情合理。
“你出去睡。”易思齡抬起手,指著屏風外麵的小客廳,冷靜說:“就睡沙發吧。”
“沙發更配你。”
謝潯之:“”
五分鐘後,謝潯之抱著一床被褥,平靜地走去沙發。把被褥鋪好後,他坐下,視線看向屏風後亮著的燈。
十分鐘後,燈熄了。也不知她是準備睡了,還是在玩手機。
謝潯之就在昏暗中,很輕地歎了口氣,抬手,撳滅最後一盞落地燈。
整個套房陷入一種深海般的靜謐。
黑暗中,謝潯之打開手機,對易思齡道了一句晚安。手機光打在他英俊利落的麵部線條,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雄獅。
退出的時候,看見【京城天選打工人群】裡正在瘋狂地他。
這群不是把他踢出去了嗎?
點進去,群裡正熱鬨聞餘杭:【老三!聽說你今天下午打出一個albatross??
你雇人在炒作吧!】
聞餘杭:【我在桌上都聽懵了!林進東可是被你宰了一筆狠的,你高爾夫水平不是很菜嗎!】
池桓禮:【真的假的??四杆洞還是五杆洞?】
聞餘杭:【四杆洞!一杆進!這家夥是不是背著我們報班了!】
樓遞舟冒泡:【還有能教出打出albatross的教練嗎?我也報一個。】
池桓生:【帶我,我也報。】
聞餘杭嗤笑:【林進東這老滑頭,栽跟頭了吧,我估計他今晚回去要躲在被窩裡哭。】
池桓禮比較關心謝潯之派了多少紅包,他還在為上次搶到一塊五毛錢而慪氣,【老三,上次那個土老板一人三萬,你不可能被他比下去了吧。】
謝潯之揉了揉眉骨,終於出現,他說:【一萬。】
池桓禮陰陽怪氣:【靠!我還以為你一人發十塊呢[齜牙]】
聞餘杭:【雖然你這人結婚後越來越摳了,但我不計前嫌,給你弄個arty!慶祝你一杆入洞!怎麼樣,夠兄弟吧。】
一杆入洞。
不知為何,謝潯之看這個詞看得有些不舒服。
謝潯之:【不用為我慶祝,我能打中也隻是沾了太太的光。沒有她,我也沒有這種幸運。】
非常官方的回複。
池桓禮:【…】
聞餘杭:【】
樓遞舟:【…】
樓邈舟:【你現在不秀恩愛是不是不行?就你有老婆?我明年也結婚了[微笑]】
謝潯之:【不是秀恩愛,是實話實說。】
聞餘杭恨不得把這人再踢出去!
從小到大,他們這一圈發小裡,就屬謝潯之最規矩,身邊每一個長輩,老師全都喜歡他,對他讚不絕口。
這麼規矩的人,憑什麼最先有老婆。
老天不公,就偏愛他。
【反正不管了,你哪天有空,咱們聚一波。把你家太太帶來,都沒見過呢!】
謝潯之隻能應下:【明天要拍婚紗照,大後天飛歐洲拍,隻有後天能抽出一個晚上,但我要問她願不願意見你們。】
結束歐洲的拍攝,易思齡就會直飛港島。
他們下一次見麵,就是婚禮了。
池桓禮憤怒:【我們是醜了還是挫了還是上不得台麵!】
聞餘杭搭腔:【我們各個都比你俊!比你潮!比你活潑開朗討美女喜歡!你不會是怕你家老婆見了我們,就嫌棄你了吧。】
謝潯之麵容發黑:【誰比較醜,自在人心。睡了。明天給準信。】
【微笑jg】
謝潯之不顧一群人要弄他,果斷退出聊天,放下手機,就這樣枕著並不舒服的沙發抱枕,幽幽地盯著天花板。
沙發是實木,沒有任何海綿一類的填充物,即使墊了一層軟墊,睡上去還是硌得渾身不得勁。
明明昨晚還睡在溫香軟玉的床上,易思齡將腿搭上來,抱著他。
謝潯之滾了下喉結,閉上眼,他心裡裝著事,大腦紛紛雜雜,幾度入睡失敗,倒是比昨晚還難熬。
拿出手機一看,淩晨兩點。還有三個半小時,他就要起床。
滿室寂靜的黑暗中,謝潯之籲出一口氣,冷靜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把被褥抱在懷裡,不動聲色地朝裡麵走去。
走到床邊,他抬手撩起床幔。
女人早已陷入熟睡,睡相慵懶,毫無規矩,兩條腿都露在被窩外,一隻腳伸出床沿。
謝潯之抬手握住那隻腳,緩慢地,將其放回被窩裡。
隨後,他在易思齡身邊那一小方極窄的空間裡躺下。四周寂靜沉默,他們的呼吸像兩支不同頻率的電台。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三十秒,也許是三分鐘,此時此刻,謝潯之對時間的感知很鈍。
他側過身,看著易思齡那張酡紅的臉,手臂緩慢地從她頸下穿過,然後把人攬進懷裡,親了又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