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易樂齡終於鬆口氣。她沒想過會在上午十點,在這樣尷尬的時刻接到易思齡的電話。
她是不會說謊的人,也不會偽裝,差點就露了馬腳。
曖昧的氣氛被易思齡嬌滴滴的鬨騰攪得煙消雲散,易樂齡尷尬地看了男人一眼,低聲說,“你回去吧,我要工作了。公主都在工作,我不好開小差。”
“這是什麼邏輯。”男人清冷的麵容鬆動,染上笑意。
“沒什麼邏輯,ia都工作,我更得努力工作給她賺錢。這是我承諾她的。”易樂齡一板一眼。
她接下裕豐集團,替易思齡困在日日規矩的籠子裡,易思齡完成家族聯姻的任務,留給她絕對的婚姻自主權。這是兩姐妹達成的默契,彼此成全。
“好,我知道。在你心裡,ia永遠是最重要的。”他很無奈,但表示理解。
他讀高中時就領悟到易思齡在整個易公館占有超凡脫俗的地位。想讓易樂齡注意到他,隻能和易思齡處好關係。
沒曾想弄巧成拙,鬨出了一個天大的誤會。
“那當然。你若是喜歡ia,我不可能會”易樂齡倏地打住話題,看了他一眼。
男人認真地接上她的目光,“lvy,是我解釋不到位嗎?我對ia沒有任何想法,當初給她補習數學,是因為這是唯一可以去易公館見到你的方法。僅此而已。我承認,我私心很重,需要檢討,你難道沒有發現,我給她講題的時候心不在焉,每次結束了都不走,要留下幫你改錯題?”
男人一向沉默寡言,在工作上說話也甚少大段大段,可解釋這個問題,他卻一遍又一遍。
易樂齡臉都紅了,定定地看著他,讓他不要再說了。
“我知道了…”她細聲催促他,心跳輕度紊亂,她想到剛剛被易思齡的電話攪黃的吻。
隻差零點幾厘米,唇瓣就要觸碰在一起。
他們沒有在辦公室接過吻。
男人也不糾纏,心裡殘著一絲遺憾,為幾分鐘之前被一通電話攪黃的吻,但還是站起來,注視易樂齡,用粵語說:“lvy,我晚上來接你下班。一起吃飯?”
“我要加班”
“加班也要吃飯,你想吃什麼告訴我,我打包帶過來。”
易樂齡隻能應下,等他走了,她連忙去翻鏡子,看見鏡子裡那張清冷沒有表情的臉,浮著淺淡紅暈。
她歎氣,沉重地將鏡子闔上。
她不敢想,若是易思齡知道她和陸伽霖在一起了,會發出怎樣誇張的尖叫。也更不敢說,易思齡大婚那晚的遊艇派對上,她做了循規蹈矩的人生中最瘋狂的事。
但願公開的那天,公主彆太誇張,她心臟受不了。
接下來四天,謝潯之要去紐約參加今年的國際金融峰會。
那台訂製灣流g550早已提前完成檢修,安靜地伏睡在停機坪養精蓄銳,幾個小時後將是一次疲憊的長途飛行。
謝潯之淡定地坐在餐廳用午飯,對麵的易思齡很興奮,絲毫沒有因為他一去四天而有任何不舍,
她整理了一份長長的清單發給他,全是要在紐約購買的東西。
從包到衣服到藥品到小玩意兒,預計要塞下四大箱。
“謝潯之,這個包,還有這兩條裙子是同一個牌子,我已經和紐約那邊的sales聯係了,你一定一定記得給我拿回來哦,不然走國際物流很慢的。”
“還有這個蛋糕,你必須在上飛機之前買,這樣帶回來時蛋糕還是冰的。不然過了兩天味道就不好了。"
“還有這個黑膠唱片”
謝潯之看了一眼易思齡,隨後垂眼,沉默吃飯,聽她興奮叮囑。那模樣,恨不得他立刻收拾行李去紐約給她買東西。
“我說的,你都記住沒有啊…”易思齡見他悶不做聲,像個食不言寢不語的古板老頭子,惱恨地在餐桌底下踢踢他的腿。
謝潯之歎氣,把口中的食物咀嚼完畢,筷子規矩地擱在托架上,再拿餐巾壓了壓唇,這才開口:
“我記住了,老婆。”
易思齡斜眼睨他,“蛋糕什麼時候買?”
謝潯之回以一個無奈的眼神,居然還要考,清清淡淡開口:“上飛機之前最後一秒買。用保溫袋裝著,上飛機後立刻放冰箱。”
“棒。”
易思齡豎起大拇指。
一旁陪吃的梅叔差點笑出聲,謝潯之冷冷地給他一個眼神,梅叔立刻把最後一口湯喝了,匆匆擦嘴後站起來,“我去給您檢查行李,實在是吃不下了。”
易思齡:“你不要對梅叔很凶。他跟著你,怪可憐的。”
謝潯之著實不知梅叔哪裡可憐,叛變和跳脫是常事,又加上陰陽怪氣,還會偶而無辜補刀,他沒有讓他退休,已經是非常善良了。
他不想把最後的幾個小時浪費在梅叔身上,隻是靜靜地看著易思齡。
“我不可憐嗎。”
易思齡拿小勺子攪碗裡的乳鴿湯,吸飽湯汁後胖鼓鼓的枸杞在碗中沉沉浮浮,她無語地說:“你有什麼可憐啊在集團裡彆人天天吹你彩虹屁,很可憐嗎?”
謝潯之眉心凝住,心口仿佛被貓咪的爪子狠狠撓了一下,鮮血涓涓外流。他已經發現事情的不對勁了,但無法,隻能眼睜睜看著事情往脫軌的方向疾馳而去。
易思齡比他想象得更不服輸,更勁勁兒,非但沒有覺得管理福娃娃枯燥,反而上手極快。
從一開始十點起床,到九點起床,到八點四十五起床雖然周末永遠要睡到十二點,這已經是驚人的轉變了。
這些都是很好的轉變,謝潯之很欣慰,但他仍舊每天找不到她,午飯的時候她不是和福娃娃的員工吃,就是和謝明穗吃,不然就是開車去找易欣齡和謝溫寧。偶而還有賀嘉語從北城跑來,要纏著她。
分給他的時間,還是隻有下班後回謝園的那一點微薄時光。
“老婆,我們是在一起上班嗎?
y是啊,明知故問做什麼。”易思齡白他一眼。
“那為什麼我一整天都看不見你,中午想陪你吃飯,你也沒時間。”謝潯之笑了笑,溫柔地看著她。
易思齡:“”
“這周你也沒來我辦公室彙報工作。”
易思齡:“”
“我要去紐約四天。”謝潯之轉著無名指的對戒,強調,“四天。”
易思齡:“
j她不知為何很想笑,又怕惹到麵前這個緊繃而冷峻的男人,但實在忍不住,她乾脆不吃了,倉促地下桌,一邊笑一邊往院子裡逃。謝潯之冷靜地起身,大步流星地追上去。
易思齡在謝園穿著舒適的平底鞋,跑起來飛快,粉色的蝴蝶結飄帶飄蕩在盛開的藍花楹樹下。
好似身後有一頭要把她吞掉的獅子,她一邊跑一邊腎上腺素飆升。
“彆跑了,昭昭,我不追你了。小心台階。”
謝潯之站定,怕她摔,放棄了這種幼稚的追追趕趕的把戲。
易思齡也停下,往身後的藍花楹樹上靠去,氣喘籲籲地看著幾米開外的謝潯之。
“你非要追我!”
謝潯之失笑。
下過雨的天空很潔淨,宛如一塊通透的藍翡,藍花楹在雨水的沁潤下,紫得愈發剔透,參天的樹枝上墜滿無數的紫色小花,像翩翩飛舞的蝴蝶。
今年的這幾棵藍花楹開得很豔,也許是她來到的緣故。
他不疾不徐走過去,筆挺的褲管都顯得彬彬有禮,他這樣靠近,易思齡不躲了,隻是把手撐在膝蓋上,喘著氣,看他走過來。
謝潯之走到她身邊,才把她抱起來,順著她後背,低聲問:“跑什麼?”
“你明知故問!
y“我會吃了你?”
4你吃的還少!
jj謝潯之輕哂,“我其實什麼都沒有說,是你心虛,要跑。”
易思齡強嘴,但無故緊張,“我心虛什麼。”
謝潯之虛虛環著她,沉斂的氣息也攏著她,“心虛你忘了還有一個丈夫的存在。他每天都在等你吃飯,等你下班,可你總是消失的恰到好處,無影無蹤。”
易思齡抿抿唇,“哪有我天天想著你”
“我還把獅子玩偶擺在辦公桌上!”她強調。
謝潯之很輕地勾了勾唇,“哦,原來在你眼裡,那個玩偶代表我?”
易思齡臉都紅了,心裡也很熱,兩人在藍花楹下的視線交錯,有種分外浪漫的氣氛。
“好的,我知道了。”謝潯之俯身,親了親她的耳廓,“這四天,讓那隻玩偶代替我陪你。”
“工作上有任何不順心,打電話找我。”
“你指定的禮物全部都會帶回來。沒有指定的我也會給你買。”
易思齡皺了皺鼻尖,那鼻息中的味道太好聞,她幾乎受不了,隻是哼了聲,“當然啊…我去巴黎都給你帶了好多禮物。”
最後,謝潯之說:“昭昭,彆太累。”
“少看那些男人,記得想我。”
易思齡睜大眼,“…哪些男人?”
“不認識,就是你常在微博上看的那些。”
易思齡笑出聲,“我們在選新代言人,我得看氣質形象合不合,要多比較才行。”
謝潯之看著她,沉默了幾秒,“都一般。”
易思齡好笑,推他結實的胸膛,“好好好,都一般,人家當紅明星都一般。”
謝潯之歎氣,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最後的最後,他叮囑:“每天都要回我信息。不能失聯,我需要確保你的安全。”
他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毫無私心。
上飛機後,謝潯之處理了兩個小時的海外分部的工作,隨後破天荒地讓梅叔打開影音係統。
梅叔睜大眼,從善如流地說:“您也彆一直工作,不如看部電影調劑下?”
謝潯之揉了揉眉骨,很淡地頜首。
梅叔在電影庫裡搜索,打算挑一部輕鬆又經典的好電影,“《海上鋼琴師》《愛樂之城》還是《綠皮書》?這幾部我看過,都不錯呢。”
謝潯之頭也沒抬,沉聲吩咐:“看那部《看不見的妻子》”
梅叔:“
刀那是爛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