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涵清卻站向前一步,似乎很快從這巨大的變故中鎮定了下來。
段青竹低頭,恪守著不正視王妃的禮節。
聽完池涵清將方才發生的事情講了個大致,他才麵色凝重地點頭。
周圍的紛亂,自然也就能想得出原因了。
嘈雜,吵鬨,不斷有官兵要求著肅靜,卻也無濟於事。
他們因為自己人被殺了而吵鬨,難不成再以刀劍去要他們安靜?
“護送娘娘回星舟。”
段青竹斬釘截鐵地說完,轉身看向周圍的病人們。
那上百隻眼睛也盯著他。
“是誰?”
“肯定是大官,你看吃的這麼肥。”
“娘西,到底要我們怎麼樣?”
“是百花他們母女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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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就這麼……”
段青竹——江可茵掃視了周圍一圈,站到了地上的少年屍體前。
“殺人了?”
他開口,聲音不大。
但也就是因為聲音不大,所有人都很在意這位大官老爺要說什麼。
人群竟也就安靜了一些。
段青竹吃力地蹲下,一把伸手抓住少年的胳膊,將他的屍體拎了起來。
如同集市上賣衣裳耍木偶的小攤販一般,他把少年提在身前,原地轉了一圈。
“你們看看,這是人嗎?”
病人看清了。
看清那少年的模樣後,他們先是鴉雀無聲,隨後再度吵鬨起來。
鴉雀無聲和吵鬨的原因都一樣。
那少年的屍首上,已經是獠牙尖利,滿臉橫生的如剝皮野獸一般的肉芽。
利劍穿心,雷劈火烤。
而那非人的巨大犬齒,竟然還在如活著一般呲牙顫動。
這顯然已經非人。
段青竹將少年的屍體放回地上,走到那婦人的身邊。
婦人已經咽氣了,一雙汙濁的眼睛卻仍舊沒有閉上,身子如同一隻被扔在角落的麻袋一般跪在原地。
若是有人踹上一腳,她便一定會像一袋土豆一樣翻到。
“這民女……她兒子中了這等怪病癔象,做娘親的急火攻心,癲了,實在很慘。”
段青竹說得並不小聲。
他的語氣不像是在發落什麼,也不像是在下什麼命令。
就像是在簡單地、旁若無人地評價這件事一樣。
人群中,漸漸有了些附和的聲音。
“太慘了!”
“可不是麼……”
那胖胖的臉在人們眼中,似乎也就多了些人情味。
“將他們娘倆一並帶走,合葬在同一處吧。”
段青竹發落。
很快便有法司的官兵前來,將二人的屍首帶走了。
瞧不見那血淋淋的屍首,診房裡的氛圍總算沒有那麼的緊繃。
“有沒有哪位鄉親與這娘倆相熟的?他們家中可還有親故?”
段青竹問了一圈,並無人上來認親。
“他們娘倆一直相依為命的,家裡沒男人。”
“太可憐了,太可憐了。”
於是周圍的病人們,全都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周身的親人。
還好,自己不如她們那般。
微妙的情感,在不經意間被段青竹簡單的幾句話感染著,總算將那高壓鍋一般的憤怒暫時舒緩了少許。
“大人,小三子到底咋了?”
有和少年同齡的小孩膽怯地問,興許是這少年的玩伴。
是啊,怎麼人會突然這樣的?
百姓們反應過來,紛紛露出了關切的神情。
關切,也有擔憂。
是什麼怪病,自己會不會也得了這怪病?
名為同情和擔憂的感受,終於將那一霎間凝結的憤怒衝淡。
段青竹看在眼裡,心中鬆了口氣:
“列位稍安勿躁,秋水山莊肯定能查個清楚。”
“診房今日收診,但不關門,大家稍後領了糧食,便先回家歇息吧。”
沒等他說完,角落裡的韓東文便已經轉身,躲避著周圍的視線,離開了診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