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文身子往後一靠,歎了口氣:“但這百花齊放夜,池某卻很難想得通,隨手可得的另一個劫鏢替罪羊,怎麼可能找上張四海的?”
男人不說話,他身側的荔枝卻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張四海是你們樓裡姑娘的家人,怡紅樓再怎麼愛財,也不至於將手伸到自己姑娘頭上——你們若是長久這樣乾了,哪裡還有今夜這樣的百花願意在怡紅樓裡呆著的?”
他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一邊,仍舊看著欄下的大堂:“所以,怡紅樓,不,見海樓圖的不是荔枝贖身的那點錢財,而是叫她仍舊留在今夜百花齊放,仍舊讓我看到,備著人同我叫價,篤定我這個冤大頭會覺得詫異,一擲千金與她相約,甚至替她贖身,我說的對麼,掌櫃大人?”
韓東文最後一字一句地說完,終於轉頭正眼看向這個男人。
這是個麵相極為普通的男人,三十歲?四十歲?
不清楚,雖然穿了一身名貴的衣服,似乎卻沒有什麼氣場。
“池少俠說了這麼許多,該口渴了,若不愛這昔歸樹茶,我叫人重新沏過。”
這怡紅樓掌櫃露出笑臉來。
韓東文嘴角上翹,擺了擺手:“不必,我隻是想見識一下您這位在海州能隻手遮天的怡紅樓掌櫃,隻可惜我身上其實並無什麼錢財,貨真價實的窮光蛋一個,不然就算叫貴樓掙去了,能交上您這位朋友也無可厚非。”
“少俠花大錢的時候不拘小節,有這樣的心境,若是事事都能料對,富貴隻是早晚的事。”掌櫃笑說。
韓東文本是笑著的,聽他這一句話後,眉毛卻微微上揚幾分:“掌櫃所說的意思是,池某是有說錯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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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了。”
一旁的楊柳青開口,臉上已經滿是笑意。
韓東文望著她的表情,遲疑片刻眨了眨眼,忽然恍然大悟。
“池少俠機敏過人,短短半日能看出這許多,已經是人中龍鳳,若是苛求你萬事無錯,實在是過分了。”
那“掌櫃”站起身來,恭敬地合攏雙手朝著韓東文一鞠:“小人並非怡紅樓掌櫃,應掌櫃所托與池少俠摘花競價,還請少俠多多包涵。”
韓東文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轉過頭去望向雅間的門。
半晌,他對站在那裡的人咧嘴一笑:“原來如此,那這掌櫃是我說錯的第一件事,可還有其他錯漏?”
站在那裡的人背手一笑,笑得那麼有感染力,連韓東文幾乎都要為他高興起來。
就是楊發財。
“哈哈哈哈哈,池少俠可不能這麼說!這世界上沒人是萬事通,你下的判斷,自然是出於你所知的這林林總總,若是直將老哥我指認成怡紅樓掌櫃,倒也肯定是瞎猜了。”
楊發財上前幾步,朝著韓東文伸出一隻手:“若是瞎猜,楊某反而還沒有眼下這般敬佩池少俠,來人,奉茶,金絲雀芽。”
韓東文握住他寬大的手掌,用力抓了抓:“楊掌櫃謬讚,隻是我性子直,有多少錢就花多少錢,卻實在沒法再照顧怡紅樓生意,讓你們忙活了一場空,把我誤會成什麼大財主,實在有些抱歉了。”
楊發財一樂,一屁股坐到先前那個假掌櫃讓出來的太師椅上,表情終於變得認真了一些:
“池少俠沒看出來的第二件事,便是我這怡紅樓圖的可不是池少俠的錢。”
“哦?”
韓東文眨了眨眼睛,將身子湊了過去。
“不知道池少俠現是何門何派,是否聽說過旗門鏢局?”
楊發財笑著說完,手裡不知道從哪裡摸出兩個瑪瑙核桃,在手裡盤玩起來。
那雙看著韓東文的眼神裡,卻略過了一絲極難察覺的急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