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數十萬百姓的生命對於楊楚然或是李宰來說,可能並不會構成任何的威脅,甚至不如數十萬隻螞蟻對一頭大象的威脅來的更大。
但泗蒙並非是有了李宰和楊楚然這樣的人就已經足夠的。
“鐺!”
一聲無比尖銳的金鳴響起,楊楚然的槍尖已經指向天空。
她的周身已經如同下過一場金色的鵝毛大雪般,遍地滿是李宰化身碎裂而成的金色碎片。
喘息夾雜著細密的汗水,她知道這樣長久地僵持下去對自己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殿下當真判臣有罪?”
楊楚然的嘴角忽然微微地上翹了一些,露出一個本不應該在這時候露出來的笑容。
“死罪!”
韓東文目不斜視。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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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下巴望向長空,仿佛聽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有罪!驚部駐守海州,聽的是國兵司總司的命令,守的是泗蒙的國土,如此來回已有七年,這七年間可有罪?”
“七年間你驚部裡通外敵魚肉百姓罪行累累,倘若再給你七年,隻怕是泗蒙國將不國,罪加一等,是何刑罰?”
韓東文挺直了後背,一臉的漠然。
他身前的李宰將茯苓刺握在手中,反手緩緩提在身前:
“殿下,謀逆叛國已是罪中之罪,再無可加——”
“當,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為戒!”
李宰的話音剛落,遍地閃爍著金光的分身碎片仿佛得到了統一的召喚一般閃爍了起來。
碎片如同在暴風中狂舞的落葉,從地麵升騰、旋轉,盤踞在楊楚然的周身。
“靈橋爭渡,天女引線,青燈落花街。”
李宰吟誦道。
奪目的金光從李宰手中的茯苓刺劍身爆射而出,楊楚然周身成千上萬片碎片仿佛無數細密的鏡子,反射著如同金光一般細密的線陣。
那是無數連接著細銳鋼絲的玄針,茯苓刺綻開的劍陣便是陣中之人舉步維艱的亡所。
楊楚然的身體猛然顫栗了一下,僵直在原地不動。
韓東文仔細看去,已經能夠看出她那白皙的皮膚上,開始滲出細密的血珠。
李宰茯苓刺劍陣散出的光絲已經如同一張巨大而細密的篩網,穿透了楊楚然的身子、鎧甲,周身。
但韓東文沒有放鬆,李宰也沒有。
如此緊要關頭,楊楚然孤身一人如同死士一樣刺駕,她不可能就這麼簡單地被李宰拿下。
“楊家守泗蒙國門七年,守的是無望之國,守的是沒有希望的帝君。”
她忽然輕輕抬起了頭,露出一個有些瘮人的笑。
“殿下已然無法登臨神階,整個泗蒙更是全無希望走向末路的焦土,危牆之下,三司如同火林中爭搶蟠桃的猴子一樣還在玩著無謂的權力遊戲,為此,大旗門不做這糊塗的犧牲品,何罪之有?”
血水染紅了楊楚然原本皎白的牙,從口中溢出,滑落過她下巴的弧度。
“本已經注定是無神之國,大旗門的接班人也願向國兵司拋出姻親的橄欖枝,結果呢?”
“婚約是澹台家自己撕毀,神階是老昏君親手打碎,臣本能有主公,有夫君,有家有國,如今呢!”
“我已無路,更不願做犧牲,何!罪!之!有?!”
一道明黃色的光芒以楊楚然為中心綻放開來,從顏色到氣場,都讓韓東文分外地熟悉。
是重陽冠。
是韓東文本想要到洄水灣去拿回來的、沾染了血港大帝蒼的力量的重陽冠。
“韓東文,你且看看一個尚有神祇希望的國度,臣民將會如何的強大,如何的令人畏懼吧!”
楊楚然話語的結尾,悍然響起了當初與古雅相同的、那個怪物一般異口同聲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