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比謝景墨更了解雲昭。
她可以最柔弱,也可以最堅韌。
她曾是他手裡最出色的利刃,刀口朝外,刀刀見血。
雲昭的表麵豔麗,可從不婦人之仁。
麵對敵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在戰場上是常事。
在戰場上,心慈手軟,意味著死亡。
雲昭是能從死人堆裡跟著謝景墨殺出血路來得姑娘,脾氣秉性,怎麼可能軟弱?
隻不過,這些人都被雲昭的外表給迷惑了。
“這些是軍營裡的人,是戰友,你怎可下手如此的重?”
雲昭站在原地,聲音依舊是平靜的冷淡,“是敵是友,我分得清。”
謝景墨點頭,嗬的一聲笑了。
陳婷婷感覺到謝景墨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硬氣場,也驚愕於在謝景墨麵前,雲昭居然敢這樣忤逆。
她又驚又怕,複雜的情緒中,夾雜著一絲羨慕。
這樣的情緒下,她的心情越發不安起來。
她甚至覺得,此刻的雲昭跟謝景墨不是在對峙,反而像是在調情。
陳婷婷變了臉色,揉著太陽穴,虛弱的將身子往謝景墨的方向一倒,“景墨,我忽然有點兒不舒服。”
謝景墨扶著陳婷婷回營帳,幾步後,扭頭不悅的看著雲昭,“還不跟上來。”
雲昭走在身後。
前頭陳婷婷摁著太陽穴的位置,虛弱的說:“景墨,我很不舒服,你說,我是不是……生了什麼大病了?”
謝景墨帶著人回營帳,聲音很輕,很柔,“彆胡說。”
陳婷婷身子整個朝謝景墨的方向倒,扁著嘴,“景墨,我想爹娘了,我想我娘給我做的桂花糕了。”
謝景墨低哄,“等你好了,我叫人給你做。”
陳婷婷抿了抿唇,“可彆人做的,都沒有我娘做的有滋味。”
雲昭跟在身後。
聽著兩人就著一個桂花酥,來來回回的說了好多話。
原來愛跟不愛,真的有區彆。
從前,她也思戀家鄉,也想過家中娘親,謝景墨隻會拖著她沉淪情欲。
何時這樣耐心的低哄過。
雲昭沉默的想,七年,她何其蠢,七年了,她才認清謝景墨不愛自己的事實。
謝景墨將陳婷婷安撫在床上,轉頭對雲昭說:“務必把人看好,陳婷婷是京城貴女,用藥方麵,一定要斟酌小心。”
雲昭低著頭,應:“好的。”
陳婷婷甜甜一笑,伸出手來給雲昭把脈,“那就麻煩雲軍醫了。”
陳婷婷坐在床上,視線卻一直落在謝景墨的身上。
雲昭開了藥方,陳婷婷撒嬌著問,“景墨,藥會不會很苦啊?我從小就怕苦了,”
謝景墨就看著雲昭,“聽見了麼?開不苦的藥來。”
雲昭的心此刻都已經麻木了。
“將軍,良藥苦口,才能藥到病除。”
陳婷婷在一邊伸出手,小幅度的拉了拉謝景墨的衣擺,“景墨,算了,彆為難雲昭了,我克服一下好了。”
雲昭低著頭,感覺到謝景墨的視線如有實質的落下。
然後她聽見謝景墨說:“你是軍醫,你想辦法,否則的話,我要你做什麼?”
雲昭低頭,應:“好的。”
雲昭開了藥方,抓了藥,她應了謝景墨的要求,親自煎藥,親自端給陳婷婷。
藥端進去,雲昭就要退出陳婷婷的營帳。
“雲昭,對不起啊,下午的時候,害你被景墨責怪,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這一刻,雲昭清楚的意識到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