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附在她耳邊說:“這麼深嗎?”
“……”
他就是不正經,好好的一句話都能被他歪曲成這樣。
應緹說:“我該走了。”
樓淮嗯了聲。
應緹又說:“不說點什麼嗎?”
他輕描淡寫地回:“說什麼?”
那個氣啊!!!
離彆的愁緒一下子被憤怒所覆蓋。
應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虧她這些天因為不能在北城等他回去而懷揣不安,當事人可明兒清,一點也不在乎。
她想,接下來她一定要幾天不聯係他。
他要是能憋著就憋著,憋不住最好。
上了飛機,她找到自己的座位,找了乘務員要了毯子和眼罩,就要入睡補眠,忽然身旁有人落座。
購買機票的時候,頭等艙已經沒有了,應緹選的商務艙,身旁有人挺正常的,就是這味道吧,總有幾分熟悉。
她又輕輕嗅了下,是那個人的味道。
她昨晚和他一起睡的,身上也沾了點他的味道。
她拿開眼罩,想看看對方是個什麼人,竟然這麼有品味,和他用一樣的沐浴牌子。
隻是剛拿開眼罩,看到身旁的人時,她心忍不住怦怦然跳動。
幾分鐘前還淡定和她告彆的人,這會坐在她身旁,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他真是長了一雙極好的眼,好到能騙過所有人。
比如這會,他這麼看自己的時候,看似漫不經心,但是卻能叫她看出裡麵的深情。
她輕聲說:“你是不是坐錯航班了?”
他挑挑眉,說:“不是還有話想和我說?我過來聽聽。”
明明是她要他說,到了他嘴裡倒是她說了。
不過眼下他過來了,不管目的是什麼,應緹還是很動容。
她說:“你要去杭城嗎?”
他依舊是那懶散的語調:“我都坐在這裡了,你覺得呢?”
應緹低落了一路上的情緒,在這會煙消雲散。
她抿著唇,說:“這麼舍不得我?”
樓淮說:“睡一會,看你黑眼圈重的。”
她早上出門化了妝的,為了掩蓋這黑眼圈花了好多心思,她趕忙打開手機去看,這時身旁傳來一陣輕笑,而她恰好看到手機前置鏡頭裡的自己。
哪有黑眼圈。
他分明是逗趣她的。
應緹在這個時候笑出來。
是滿心滿意的一種笑。
大概是看出她不開心了,他專門追過來逗趣她。
應緹有時候想,為何那麼離不開他,大概就是他這種時候透露出的一點在意吧。
就為了這麼點在意,她可以一次次認栽,一次次做這段感情裡的孤勇者。
一個半小時後,飛機降落杭城蕭山機場。
應緹猜不準他隻是陪自己過來,馬上就要轉機回北城;還是會在這裡停留一會。
她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他便問:“你想我什麼時候回去?”
“決定權在我這邊嗎?”
他難得點點頭。
這是第一次,他完全由她作主。
她問:“工作怎麼辦?”
他說得倒是輕鬆:“有人會處理。”
她心裡那個小雀躍,說:“那待半天?”
他笑著看她,笑意很淡,叫人看不出內裡虛實。
她有點小忐忑,就說:“一個小時也行。”
他畢竟忙,撥不出那麼多時間陪她。
她也能理解,隻要是在工作,而不是做彆的事,她可以容忍他一直忽略自己。
她為他實在退了好多步。
也不介意再退一步。
樓淮牽住她的手,說:“我在這邊待半天。下午回去。”
耶!
應緹在心裡一陣暗喜,但表麵依舊平靜,泄露她心思的是她暗暗發抖的手。
樓淮看出來,也沒拆穿她。
入住的酒店是經紀人趙亮訂的,接到應緹時,見樓淮也在,不免驚訝。
等樓淮進了房間,他叫住應緹:“怎麼回事,他怎麼也來了?”
應緹也不知道,說:“要不你去問他?”
趙亮當即要拿拳頭敲她,正好被屋裡的樓淮看見,樓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何趙亮那一瞬有種對方要把自己滅口的感覺。
實在太可怕了,也不知道應緹怎麼就對他死心塌地,非他不可的。
趙亮心有餘悸地收回手,匆匆說了句下午來接她,便離開了。
應緹覺得莫名,但也關了門。
樓淮雖然人過來了,但還是在處理工作上的事,他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在中島台忙得飛起。
應緹給他倒了杯水,然後拿出台詞本坐在他對麵。
他忙工作,她也忙,一時間氣氛倒也和諧。
過了不知多久,對麵的鍵盤打字聲逐漸減弱,應緹抬頭看過去,樓淮已經忙完事了,這會正在喝水,見她看過來,他手指敲了敲桌麵,問:“想不想換個經紀人?”
應緹說:“怎麼突然說這事?”
他沒回答,而是說:“換個人吧,這裡是名單,挑一個。”
他隨即把電腦屏幕轉向她。
應緹看了下,都是圈裡有名的經紀人,個個手裡都帶過不少名人影帝影後,且這些經紀人都有個共同點,都是女性。
應緹說:“她們帶我屈才了。”
她向來喜歡穩紮穩打,慢慢磨慢慢熬是她做任何事的主旨。
這也是這麼多年她一直沒換掉趙亮的原因,這點兩人的想法是一致。
她們並不是為了一時走紅才選的這個圈子,而是真的把經紀人和演員當作長遠的事業在做。
期待一炮走紅嗎?當然期待,誰都這麼想。
但是當實力配不上獎項時,那種紅過之後隨之而來的空虛很容易就吞噬一個人。
可能一步走錯,就此沉寂也不一定。
而一旦走紅過,享受過流量帶來的巨大滿足感,怎麼還想回到從前那番默默無聞的日子。
這種時候,這樣的時刻,是很磨人的。
渡過去,從此看到的都是人間美景,渡不過去,從此墮入不甘和悔恨中。
比起這樣的風光,應緹還是喜歡穩定,一步一步地來。
樓淮不是很喜歡她這樣的做派。
太過保守,沒有一點攻擊力,難免就會無趣。
可他有時候又喜歡她這份性情。
太過算計的人生,終究是少了些樂趣。
他這樣出身的人,自然不會為了什麼東西發愁,唯一愁的就是怎麼往更高的地方走。
隻是這條路太過曲折漫長,一個人走實在無聊,若有個人陪,一個完全和自己性子相反的人陪著自己走。
或許不是那麼無趣。
這也是樓淮一眼就看中應緹的原因。
她太沒有野心了,而且藏不住情緒和心思,是個一眼就能被看透所有的人。
跟這樣的人往來,最是舒服。
他說:“想選哪個?”
應緹猶豫了下:“能不換嗎?我覺得還是趙哥好。”
樓淮就笑了,他連笑了好幾下,目光都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他好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