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正準備拒絕,耳畔卻傳來聞太師嗡嗡嗡的聲音。
原來諸位大臣見帝君有招納賢人之意,也都識趣收起奏本,隻有聞太師拿著一籮筐的文書喋喋不休說著“大王,這是青州的……大王這是禹州的……大王這是……”
帝辛聽得頭痛,心中暗道老家夥事情真多,要是旁人這麼不識趣,早就被他拉出去金瓜擊頂。
可是麵對聞太師,帝辛敢保證自己敢說出口,聞太師就敢打,那雙鞭不是吃素的。
旁人的托孤大臣是假的,聞太師的托孤大臣是真的。
當年帝辛為壽王的時候,便是聞太師親自領著進軍營的,不知道挨了多少盤龍棍,紫金鞭。
“今日朝會無聊,廟堂之上皆是老麵孔,聞太師更是麵目可憎,實在可惡,不如見一見新人。”
沉吟片刻,帝辛念頭一動,深吸一口氣,望著聞太師,輕笑道“太師,這招攬賢才也是國事,你看……”
聞仲咳嗽兩聲,見帝辛堂堂殷商帝君,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也知道自己過了火,頓時見好就收,拱手道“此乃大王聖明,老臣遵旨。”
帝辛得了空閒,頓時大喜,傳下了旨意,命大祭司比乾帶人,前往麒麟殿外等候。
薑子牙左手拿著古圖,右手提著黑木棍進午門,過九龍虹橋,至麒麟殿,滴水簷前等候。
文武大臣也都下了朝,各自回家去,化作鳥獸散,隻有聞太師行至天橋一般,心頭一動,回眸望向麒麟殿方向。
刹那間四目相對,薑子牙見聞太師,就在朝歌城中,空氣靜悄悄,仿佛雷霆勾地火。
“且讓我看個忠奸,分辨一個來曆,追溯根源看一看是新人,還是舊鬼。”聞太師思索片刻,正要運轉天眼,突然,身後拍來一張渾厚的大手,竟然是殷商鎮國武成王黃飛虎。
黃飛虎站在聞仲的麵前,恰好攔住了視線,大笑道“老太師,今日下朝得早,去我府邸上喝兩杯如何,其他的事情,日後再忙不吃。”
聞太師聽言一笑,點了點頭道“武成王所言極是。”
比乾舉薦之人,不得大王賞識就罷了,若得了賞識,日後同朝為官,不缺看的機會。
於是聞太師放下了心思,被黃飛虎拉扯著離開王宮。
隻聽得遠遠傳來一句高喝之聲“薑姓子弟,昆侖散仙,飛熊道人覲見!”
薑子牙微微一笑,大步邁入麒麟殿中,打個稽首,口稱“陛下,貧道飛熊稽首了。”
帝辛見薑子牙如此行禮,心中頓時厭惡,讚拜不名,入朝不趨,朝堂之上,隻有聞太師有這個態度。
便是首相商容見了帝君,也要自稱本名,以表敬意,怎麼能用道號自稱。
“方外之人,目無君王,當真該殺。”
帝辛心中暗暗道了一聲,嘴上卻詰問道“比乾說來薑尚來拜見,你怎麼是個飛熊道人。”
“朕的麒麟殿太小了,容不下這麼多人。”
薑子牙嗬嗬一笑,知曉欺君是死罪,卻不慌不忙,拱手拜道“既然大王不願飛熊入殿,那就請大王網開一麵,讓薑子牙覲見。”
網開一麵乃是成湯舊事,帝辛是聰明智慧天子,立刻想到此處,便以為薑子牙是在恭維自己,頓時一笑道“孤有成湯之德,你需有君臣之禮。”
薑子牙聞言,不氣不惱,點了點頭道“呂尚在殿外候著。”
飛熊道人是仙,薑子牙是神,唯有呂尚是人。
帝辛求仁得仁,薑子牙順從他的意,轉身就走,來到麒麟殿外,俯伏階下。
帝辛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階下俯伏何人?“
呂尚昂首挺胸,高聲道”小民東海許州人氏,姓薑呂氏名尚。幼訪名師,秘授陰陽,善識妖魅。今回朝歌,報效國家。”
帝辛頷首示意,抬手虛扶道“既有報國之心,也算忠義之士,孤人愛賢,不必多禮,起來入麒麟殿對話。”
“多謝大王。”呂尚起身入內,心中明悟了帝辛是何等帝王。
是一個聰明智慧的天子,卻並非真正禮賢下士。
這種帝王不喜歡臣民跪著,也不喜歡臣民站著,而是喜歡臣民跪下去,他在將臣民扶起來,再道一句不準跪。
麒麟殿中,帝辛正色問道“大祭司比乾說伱有未卜先知之能,能參悟北海有戰,可有計策獻上?”
“無他。”薑子牙拱手一拜,沉聲道“效仿成湯故事,網開一麵罷了。”
“又是網開一麵。”
帝辛眉頭一皺,心中認定薑子牙是與大祭司比乾一樣,是古老世家,血脈神族中的迂腐之人,隻會一味效仿先王之道。
於是三問,薑子牙三次同樣回答,都是成湯故事。
帝辛大失所望,但,礙於大祭司比乾的舉薦,不要明著趕出去,於是隨口道“薑尚聽朕封官,官拜下大夫,特授司天監職,隨朝侍用。”
“遵命。”薑子牙行了一禮,心中同樣失望。
連成湯之德都沒有,網開一麵都做不到,如何能破而後立。
如此格局,怕是沒有垂拱而治的福分。
洪荒宇宙,大羅雲集,便是混元教主都不能隨心所欲,需要學會以人為本,進行妥協讓步,從而達到自己的目標。
垂拱而治是一門藝術,不懂這門藝術,那就真的垂拱而治。
要是懂這一門藝術,垂拱而治最高境界是鴻天下而鈞之。
公平公正,卻又讓所有人滿意。
可謂鴻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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