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也無大害,暫且放放!”
第二天夜裡,師父如約而至。講經直至一更天,普惠讓胥明呈上香茗,開始談經論道,他興致勃勃,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而胥明卻心急如焚,暗自禱告佛祖讓師父趕緊離開。因為他心中有牽掛,溫柔之鄉,一旦沾染,無法自拔。
已是二更,師父興致不減,“如此靜夜,正是清心靜意之時,我們何不手談一局”
黑白世界,糾纏廝殺,胥明心緒不寧,很快敗下陣來。惠普大喜,“很久沒有贏你如此暢快,今日一定要儘興。”
再次開局,師父入子天元,胥明迷惑問道:“棋之道‘金角銀邊草包肚皮’,您為何落子於此”
“人雲亦雲,毫無新意,為師胸懷天下,放眼未來,不會貪戀眼下之利。”
胥明聽出異樣,停止落子。
惠普也停下,眼神灼灼,“明兒,為師為你取此名,就是要讓你心境明,德馨明,舉止明,不戀紅塵,早成正果。”
胥明猛然站起,想奪門而逃,惠普閃身擋住去路:“你猜的不錯,我是要拖住你,你師兄才能放手去做事。”
胥明跪倒,痛心疾首,“師父,都是明兒之錯,你可以殺我,但請你放過她!”
師父目光如電,“那絕不可能,今天就是她的死期!我還要禁錮其魂,徹底了卻後患!”
“師父,我佛慈悲,徒兒入魔,您傾心渡我,可為何不渡她”
“她是魔女,今天必須死!這是天意!”
“我欠她太多,即使天要滅她,明兒也不答應!”他猛然躍起,神劍劈斬,將房屋連同外麵結界劈成兩半,然後循行而去。
天劍寺外廣場,毗鄰玉靈湖,此時燈光火把通明,亮如白晝。澄兒被捆在石柱之上,身上對穿九道追魂索,鮮血淋漓。
大師兄大聲嗬斥,聲如洪鐘,“妖女,你驅使妖物吸食人血,禍害百姓,還種植妖花,迷惑人心,你可知罪”
澄兒目光倔強,啐一口鮮血,“要殺就殺,何必惺惺作態都是我作的,給我個痛快解脫!”
廣緣冷笑:“想解脫沒那麼容易!我要以烈火焚爾身,以封印縛爾魂,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澄兒也冷然回應,“出家人如此惡毒,不怕因果報應嗎”
“為了師弟,為了天劍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妖女,受死吧!”廣緣說道,雙手結印,左陽右陰,兩袖中烈火噴湧,如巨龍盤旋纏繞,將澄兒包裹其中。
烈焰升騰之時,一道白光閃過,空氣驟寒,疾風撲麵,火勢熄滅。胥明從天而降,他神色哀傷,指尖拂過冰冷的追魂索,淚如雨下。
“澄兒,你受苦了,對不起,這次我絕不離開你!”
澄兒渾身浴血,眼神卻很溫柔,“我知道的,你一定會回到我身邊。”
廣緣在旁大聲勸道:“師弟,不要被妖女蠱惑,不要再執迷不悟!你快閃開,讓我用三昧真火焚了這個妖女!”
胥明不為所動,反而上前,擁抱澄兒。這時普惠鐵青著臉來到近前,他指尖一道三昧真火發出,投射在胥明後背,藍光閃耀,胥明渾身激抖,痛苦之極。
“你既然舍不得這個妖女,那就和她一起粉身碎骨,為師就當沒你這個徒兒!”
胥明後背皮開肉綻,筋骨可見,他仰天厲吼,淒厲之極,“為什麼你們都逼我我不想得道,不想成仙,我隻想和心愛之人在一起,為什麼不放過我們”
他的戾氣外泄,天空愁雲慘淡,黑霧彌漫,燈火的光芒被一點點吞噬。廣緣大驚,大聲勸阻:“師父,您不要再逼他,他就要入魔了!”
胥明再回首,雙目儘赤,麵色如雪,神劍執於掌心,光芒越發森白,“為了心愛之人,我願為魔,哪怕與世人為敵,與天地為敵……”
他揮劍橫掃,大殿崩塌,血肉橫飛,慘叫聲響徹雲霄……
尾聲
二十年後,依然是春天。
玉靈湖畔,桃花盛開,從山穀向天劍峰延伸,還是冰封雪景。有兩個錦衣青年立於湖畔,向山穀眺望。
白衣青年慨歎道:“當年胥大師走火入魔,殺了師父,屠儘同門,火燒寺院,天下聞名的天劍寺也成了一片廢墟,真是可歎啊!”
黑衣青年說道:“他以神劍鑄就終年積雪,自稱‘雪域人魔’,和心愛之人在山穀長相廝守,快樂似神仙,想想也讓人羨慕!”
“賴五兄說笑了。‘雪域人魔’為禍江湖二十年,多少英雄慘死於此山穀,現在是我們替天行道的時候了!”
“逾兄果然豪情萬丈!賴五願與你一同前往,赴湯蹈火,絕不離棄!”
“可是以你我二人之力,恐難以與之匹敵,我們要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