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天師下葬,未邀請各門各派前來吊唁,葬禮簡樸至極。紫青殿堂主張清理師伯繼任天師之位,一切漸漸歸於平靜。隻是龍虎山陰雲密布,似有悲傷和怨恨之氣不散。
張單揚又恢複往日平淡生活,每日練氣打坐,波瀾不驚。他再未與俞橙照麵,有時邂逅,她遠遠躲開,目光怨毒,似要將他開膛破肚,一雪心中仇恨。
好不容易雲開霧散,陽光明媚,張單揚又到仙水岩打坐修行,空氣濕潤,水氣在陽光中流淌,讓人心曠神怡。他漸漸入靜,步入虛無空靈,神遊幻境,意識進入飄渺雲間。
忽然,他的第六感知啟動,預示危險來臨,身體本能向側移動,金光耀眼,一聲巨響,身後大樹被攔腰斬斷。俞橙再撲過來,逼近時金光全方位綻放,如金色刺蝟,與“滅劫”的“複仇之刃”如出一轍。
單揚無法躲閃,凝黑氣成盾防禦,同時飛撲過來,兩人在草地上翻滾,俞橙被死死摁住製服。她胸脯起伏,目光閃躲,不知是愛還是恨。
單揚笑道:“天師說過你不許再與我有瓜葛的!”
俞橙惱怒,奮力掙脫,“不許你提師父,他不讓我與你有瓜葛,但並未說不許我殺你!”她凝氣成劍,再撲過來,單揚以兩指夾住劍刃,輕輕一折,劍化為金色塵煙。
俞橙收勢不住,跌進他的懷裡。剛才還打打殺殺的兩人驟然停住了,空氣中充滿溫柔的氣息。
俞橙倦縮在他懷裡,輕聲抽泣:“為什麼你是‘滅劫’為什麼要殺害師父讓我該怎樣麵對你”
單揚無言以對,隻抱緊心愛的女人,任時光流逝,不願鬆開。
最後還是俞橙推開他,擦乾淚水,“我今日殺不了你,是我學藝不精,我會勤學苦練,終有一日要殺了你,為師父報仇。儘管這是我最不願做的兩件事情之一!”
單揚苦笑問道:“那你最不願意做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俞橙忽然淚崩,如梨花帶雨,“為什麼你這麼殘忍用眼神總能壓榨出我心中的秘密,不錯,我愛你,我不願意嫁給師兄,我不願意!”
她轉頭飛奔而去,淚與長發在風中飛揚……
中秋佳節,煙雨迷蒙,張單揚心情抑鬱,他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正值天師服喪期,俞橙和單義的婚禮布置十分簡單,沒有歡慶鑼鼓和大紅花轎,也沒有大擺宴席,一位“清”字輩長者來主持,草草結束。
新房就在紫芸殿內,掛火紅燈籠,分外刺眼。想想心愛之人就要和彆人交頸而眠,單揚發出一聲輕歎。
仙水岩風光依舊,物是人非,唯有陣陣桂花暗香襲來。單揚一直靜坐到掌燈,一動不動,如木雕泥塑。
這時,旁邊黑氣湧動,出現一個旋渦,玉葉魂姍姍而至。“公子,馬先生差遣,說情況有變,特給您帶來一張便簽。”
她掏出一信呈上,單揚拆開看罷,指尖輕撚,將其化為齏粉。玉葉魂見他神情抑鬱,輕聲問道:“事情進展是否順利您可需奴家相助”
單揚稍一沉思,點頭說道:“如此正好,我還真有事請你出手……”
洞房裡紅燭落淚,喜字高懸,張單義春風滿麵,望見床頭新娘鳳冠霞帔,蓋頭蒙麵,他胸如鹿撞,恨不得馬上掀開蓋頭,一親芳澤。正在這時,外麵腳步聲響起,有人隔窗稟告:“掌事師兄,大事不好,有人闖入天門山藏寶閣,看守弟子悉數昏倒,可能有寶物失竊。”
單義大吃一驚,“什麼人能瞬間製住眾弟子”
“目前情況不明,各堂主事攜精英弟子已前往支援。”
單義望望床頭美人,有些猶豫。俞橙開言道:“師兄,山中有難,理應相助,莫管我,你儘管去吧!”
“那請師妹見諒,我速去速回!”
紅燭搖曳,窗外雨打芭蕉,桂花香氣襲來,俞橙一聲輕歎。這時門外幾聲輕響,有人輕輕推門而入。
俞橙再歎,“果然是你,調虎離山,又生事端,你真的不能放過我嗎”
這時,蓋頭被掀開,露出如花臉龐,“真美啊!我願意萬劫不複,舍棄一切,隻為與你片刻溫存!”
朱筆峰在天門山一側,雖不及其巍峨高大,但秀麗挺拔,如一柱擎天,加上山色赤紅,唯山頂一簇蔥綠,如筆峰朝天,十分傳神。
夜空寂靜,已風停雨住,朱筆峰之巔忽然光芒四射,一朵巨花在峰頂綻放,花瓣微藍,花蕊鮮紅,如牡丹盛開。
幾位堂主正在藏寶閣前私議,望見朱筆峰花開,瞠目結舌,不知所措。愣了片刻,紫芸殿師叔張清泉用手指點,“那是先師祖的‘乾坤寶囊’!”
眾人竊竊私語,紛紛猜測,這時有人飛跑而至,向單義稟告,“掌事師兄,大事不好,俞師姐被張單揚劫走了,目前下落不明。”
眾人嘩然,單義急怒攻心,上前抓住那人衣領,“休要胡言亂語,師弟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情”
那人吱吱唔唔,“此事千真萬確,張單揚展漆黑雙翼,擄師姐飛走,大家都說他就是‘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