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島上有家醫院,要不我帶你去看一下吧……”
曹艾青還是有些不放心,提議道。
賀天然雖然已經恢複了精神,但臉色依舊蒼白得很,他笑著搖搖頭,“真不用,這毛病……估計很快就好了……”
曹艾青很是疑惑,但賀天然也不準備讓她繼續問下去,而是開著玩笑道:
“不過話說話來,你怎麼會約我到南脂島來?要是剛才我有個三長兩短的,島上醫院要是救不了,不徹底完犢子了?”
“在自嘲這方麵,不管是哪個你都沒有變。”
女人顯然不喜歡他這種打趣方式,可這個問題,也不由讓她遲疑了一下,才正色道:
“約在這裡,是另一個賀天然對我的請求,上次我跟郭淮從溫涼家回來,我就一直覺得你不太對勁,所以就打了電話求證,也算是機緣巧合知道了有兩個賀天然的事,他給我發了那本,說如果我看完之後想見你的話,就把你約在這裡來,並且……幫他做一件事。”
“什麼事?”
雖然南胭島對賀天然來說並不存在什麼特殊意義,但他的心還是吊了起來,生怕另一個自己又在打什麼小算盤。
曹艾青見到對方打草驚蛇的表情,微笑道:“你不用那麼緊張,對於這件事,我想他……他的想法應該很單純。”
賀天然靜靜聽著,不置可否。
“去年年底的時候,一位海歸人士想在南脂島投資建立一座美術館,可供設計師發揮的空間很大,這個消息一出來,彆說是在港城,整個行業的一線設計師都躍躍欲試,隻是我也沒想到,最終這個人會找上我。”
曹艾青講述這件事時,她仍是用著不敢置信的語氣,雖然她是港大建築係畢業,加之又去海外進修了好幾年的建築學,無論是能力與專業程度都無可挑剔,不過她這個行業,向來是資曆在前,能力在後,若按建築行業的平均年齡來論,她想要接到這種項目,起碼還需要十年左右的苦熬,才能“有機會”接下這一單。
“這位海歸人士為什麼會找到你?”賀天然接茬道。
“是另一個你,推薦的我。”曹艾青在這件事上也很坦率:“恰巧他知道最近那個投資人也在南脂島,所以他請求我,讓你跟那個投資人見上一麵。”
“見我?”
賀天然先是一愣,其實這幾句話透露的信息已經很多了,美術館,海歸人士,還能有在海島上投資的資本,而且最重要的是,另一個自己還能說得上話,能把曹艾青推薦出去。
這麼一個人,賀天然的腦中就隻想到了一個。
一個很久,都沒出現在他眼前的人。
“投資這個項目的是……我母親?”
賀天然忽然坐立不安。
曹艾青點點頭:“嗯,我也是在後來交流中,才知道的這件事……”
少年的背不自覺挺直,他看向酒吧的大門,又看向曹艾青,慌亂與不安寫在了臉上,想要保持冷靜,但又忍不住問:
“她……她什麼時候來?”
曹艾青觀察著少年轉變的情緒,抿抿嘴,頓了一會後才歎道:“對不起……我昨晚跟伯母通過電話問了她今天是否方便見麵,可她……她說她不想見你……”
賀天然緊張的神情還留在臉上,聽完這句話後,他剛才緊繃的心弦像是刹那間斷掉,最後肉眼可見地變得鬆弛了下來,悲傷的情緒在他臉上隻是一閃而過。
他掩飾著摸了摸鼻子,無奈道:“嘿,他是怎麼做到爹不疼媽不愛的?以前我媽回國,總是我生她的氣,吵著不想跟她見麵,現在好了,也不用吵了。”
“不好意思啊……”
曹艾青低吟了一句,賀天然苦笑了一下,沒說話。
“……如果有機會的話,你應該跟自己的原生家庭搞好關係的,他們一定很喜歡現在這個你。”
良久之後,曹艾青感慨道。
賀天然抬起眼眸看向她,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自從我的事發生之後,我感觸良多,是我父母陪我走過了那一段最黑暗的日子,在這世上隻有他們才會無條件地愛你,信任你,不會背叛你,而每一位父母,應該都不會喜歡一個陰暗,叛逆,對他人不懷好意的孩子,可是你不同……”
曹艾青真是從小到大都是一個好孩子,即便知曉了社會陰暗,但隻要提及家人,她就會卸下冰冷的偽裝,言辭中浮現出往昔的溫柔。
“你現在就要結婚了,看著自己的掌上明珠就要出嫁,你爸爸肯定很難過吧?”
想到當初曹艾青的父親來學校找自己發難的情景,賀天然真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女兒真要嫁人,那個氣質儒雅的男人要難過成什麼樣。
曹艾青輕笑一聲,她知道這一段,那本書上有寫,她道:
“一開始是很難過,隻是起初我接受郭淮,也是我爸在我背後推了我一把……”
“噢?怎麼說?”
她回憶道:“那時郭淮向我表白,我是猶豫的,因為我一直都很向往我父母那樣的愛情,然而郭淮可能……並不是最適合我的人,但我的父親知道這件事後,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我四年來的這段路,也不是我一個人孤獨的在走,當我回望的時候,發現有人還站在我身後,我就是幸運的……”
“我答應了郭淮,但是我們沒有相處太久我就去了英國,讀研兩年,實習一年,工作兩年,如果說大學那四年他無知無覺地有了賀天然的幫助,那麼加上後麵的這五年,整整九年的時間,他一直都在等我,而我,又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我沒有我父母的那種運氣,可是我也相信了我爸爸說的那句話,我是幸運的。”
說完這些,曹艾青釋懷一般的伸了個懶腰,“不說這個了,我們本來是在說你的,你真的是山海集團的太子爺?伯母跟我說的時候,我還太不相信,這事兒你跟郭淮都沒說過,我們一直都認為你隻是單純的跟家裡鬨不和,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賀天然還在回味曹艾青話裡的往事呢,他心想九年的時間,換成自己是否能做到,可曹艾青的問題,又將他的思緒打亂,他道:
“你不是知道嗎?那本書裡沒寫賀元衝來學校找我,對你出言不遜後,我上去就打了他一拳,然後你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了。”
“沒有啊……”
曹艾青一愣,微微張嘴。
賀天然腦中一聲雷響,急道:
“他給你的,你能給我看看嗎?”
“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