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人已經走遠,林昭昭緊繃的身子鬆了下來,快要蹦到嗓子眼的心也慢慢平複。
他本有些懊惱自己的臭脾氣,但冷靜下來,又感到無比慶幸。
幸好他打斷了這段巫山雲雨的前戲,不然今晚真讓那蠻子得逞近了身,他替姐遠嫁的事必將暴露無疑。
雖然在上一世旭烈格爾完全沒有介意他冒名頂替的身份,但當時他和旭烈格爾也已經相處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了。
時機不同,林昭昭沒有把握。他無法確定這時的的旭烈格爾是否能夠容忍他與林府的欺騙。
這件事林昭昭曾經是不在乎的。他當時日日寡歡,自己生死都沒放在心上,根本無所謂旭烈格爾知道真相的反應。
但如今不同,上天好不容易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林昭昭很珍惜。
不僅僅是為了改變旭烈格爾的命運,他還要改變自己的結局!
這一世他林昭昭說什麼也要努力活出一個人樣來。
旭烈格爾衝出氈包,直奔營地外的諾爾河水。解去身上裘皮,直到冰冷的水流衝去內心的燥熱,男人才緩緩從水中站了起來。
一聲嗤笑的聲音從河岸傳來:“真是丟人啊,草原最厲害的勇士竟然連一個女人都降服不了,乾站在河邊傷神。”
旭烈格爾抬頭,一個同他有三分像的英氣少年正手握馬鞭挑釁地望著他。
不看也知整個血狄族裡敢對首領說話如此不敬的,隻有他的弟弟,沙拉裡格。
旭烈格爾大步上岸,甩去身上的水珠,並沒有理會少年的尋釁。
少年卻不依不饒,調侃譏諷的話愈發過分:“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兄弟,不如我替你教訓教訓她。”
兩人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沙拉裡格卻常常愛與自己的哥哥作對。
在大夏王朝長久的壓迫,曾經繁盛的血狄王族血脈早已所存無幾。旭烈格爾的父親與母親皆死於十五年前的一場部族偷襲中。
沙拉裡格的生母雖然僥幸逃過一劫,但沒過多久也在傷痛中病逝了。沙拉裡格想要為父母複仇,但當時血狄勢單力孤被旭烈格爾打傷,強行攔下。
因為此事兄弟生出間隙。再加上沙拉裡格母親彆妻的身份,族裡有不少對沙拉裡格血統質疑的聲音。
這也讓沙拉裡格對自己優秀的哥哥更加怨恨,總想找著機會與旭烈格爾作對。
由於沙拉裡格年紀還小,作為兄長旭烈格爾幾乎沒有同這個叛逆的弟弟計較過。
但是今日對方這話已經觸碰到旭烈格爾容忍的底線了。他眉頭皺起,眼神冷冷望向沙拉裡格。
沙拉裡格全然沒察覺到男人情緒的變化,口中的話愈加放肆:“怎麼樣?反正你的妻子以後總會是我的妻子,這種事我當仁不讓——”
話還沒說完,一隻大手已經拎起沙拉裡格的衣襟,將他整個人像抓小雞一樣拽離地麵。
“你乾什麼!”沙拉裡格雙腳猛蹬,但他的掙紮落在高大強壯的身軀上就想雨點打在岩石上毫無作用。
“再對她出言不遜,即使是兄弟,我也不會饒你。”旭烈格爾緊盯著沙拉裡格的眼睛,沉聲警告。
“你瘋了!旭烈格爾!你為了個女人對自己兄弟動手!”
“好好洗洗你的嘴。”
接著不管沙拉裡格又喊了些什麼,他抬手將人扔入寒冷刺骨的諾爾河水裡。
走回部落的紮營地,火光裡有烏青色的煙霧升起。無頭的羊羔被來回炙烤著,外表滲出熱油來噗呲作響。
“首領,我們正在為您明日的宴席做準備。”那名血狄女子見到旭烈格爾跪在地上。
聞著烤羊肉的香氣,旭烈格爾忽然想起氈包裡的人晚上並沒有進食,於是向女子要來了分肉的鐵刀。
“首領?您是餓了嗎?”
旭烈格爾沒有應聲,熟稔地劃開羊頸後麵最嫩的肉塊,置於金盤中。
端著羊肉走到氈包外,正好碰見了蹲著在外麵守夜的蘇合,旭烈格爾便將烤好的羊肉遞給他,用大夏話說:“送進去。”
蘇合一怔,有些哆嗦地接過。他從沒見過旭烈格爾這樣高大強壯的人,麵對麵站著,竟要完全仰起脖子才能覷見對方的表情。
原先蘇合還想要是東窗事發了,他拚上性命也要幫自家少爺攔住旭烈格爾這煞神。
誰想眼下對上了正主,他什麼都還沒做呢,已經頭皮發麻,不敢亂動,隻能小聲應下。
氈包裡林昭昭正對著燭燈洗去臉上的妝粉,就聽見蘇合端著金盤走進來了。
“少爺,這是首領命我送來給你的。”一想旭烈格爾可能就站在不遠的地方,蘇合聲音都有些顫。
林昭昭看著盤子裡煙色濃重的羊肉,知道這是草原上比較高級的美食了。
隻是他不喜歡羊肉,就如上一世,一聞到肉上沒散去的血氣腹中就忍不住抽痛。
林昭昭雖然捂著口鼻不舒服,但想到旭烈格爾被趕出去還能惦記到自己餓不餓的心意,還是努力吃下去了些。
至於剩下的他都給了蘇合食用。
“他……首領人呢?”
“不知道,可能就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