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善祥走了。
來的時候興高采烈,走的時候愁眉不展。
方靜之那一句給讀書人找個新的出路,對這位讀了一輩子書的老學究來說,殺傷力太大了。
他這一輩子,走過了許多地方,也看過了許多的人。
看過那些年少成名,少年高中之人的風光。
也看過那些貧苦的讀書人,一輩子守著書本,晚年的落魄模樣。
這讓她感觸頗深。
或許那小子說的是對的。
若是這些落魄的讀書人,能夠有一條新的路子,或許就不會落得如此這般模樣。
也許他們會生活的很好。
孔善祥在想什麼,方靜之才不會管。
他能夠看得出來,這個老家夥出身不凡。
姓孔,想想都知道是哪家的人。
即便不是,估計也是那家的遠房親戚。
自己正在做的,可是挖他家老祖宗的根,稍微提點一下就好了。
也算是進行一個篩選。
若真的那家人,能加入自己的團隊。
那可就真的太妙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要養足了精神。
晚上還有大活要乾呢!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李景隆,孟州,沈孤鴻三人鬼鬼祟祟的出了營房。
李景隆躲在一棵大樹後麵,捏著鼻子發出一陣布穀布穀的聲響。
片刻之後,隔壁的樹叢裡鑽出來兩顆腦袋。
三顆腦袋鬼鬼祟祟的湊到了一起竊竊私語。
李景隆壓低了嗓子,謹慎的瞅了營地一眼。
“二位兄弟,你們出來的時候,沒有被人發現吧!”
孟州一慣的謹慎,眼睛死死的盯著營房門口守衛的士卒,低聲說道:“副千戶放心,在下出來的時候,是從側門翻出來的,絕不會有人發現!”
“你呢?”李景隆又看向沈孤鴻。
沈孤鴻高傲的一仰頭:“在下大內侍衛出身,精通……”
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景隆一腳踹到了屁股上:“特娘的,少給老子裝逼,說重點!”
自從與方靜之結識以後,李景隆發現,自己越來越看踹人的屁股了。
彆說,還挺有感覺的。
挨了一腳,沈孤鴻也老實了不少。低聲恭敬的說道:“副千戶,卑下也是等士卒們都睡著以後跳出來的。”
被調來千戶所的時候,他還保持著自己作為大內侍衛的驕傲。
看那群士卒的眼光,向來的低自己一等。
結果被收拾了幾次之後,便徹底的服氣了。
這群家夥,或許是功夫不如自己,但是下手是真的陰險啊!
沈孤鴻永遠也忘不了。
野外隱藏訓練的時候,孟州這個缺德貨為了不暴露,往自己褲襠裡塞蠍子的一幕。
野外訓練的時間長了,李景隆如今做事極為謹慎。
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
“痕跡呢,處理的如何!”
孟州二人趕忙低聲回應:“副千戶放心,弟兄們都是老手了,營房內外,痕跡消除的乾乾淨淨,保證看不出半點的痕跡,萬無一失。”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李景隆這才點點頭。
“好,走,注意腳步,兩刻鐘後,山腳下老位置集合!”
話音剛落,三人便隱藏在了草叢中,快速的消失在了叢林之間。
營房外不遠處的草叢裡,藍玉悄悄的探出了腦袋。
這三個小子有古怪,他早就看出來了。
自從方靜之走後,李景隆這家夥就鬼鬼祟祟的,悄悄聯係了孟州,沈孤鴻二人。
方李孟沈這四個家夥,是千戶所內職位最高的四個人。
自己來了之後,聽說了不少死人的事情。
這四個家夥,表麵看上去老實,實則一肚子壞水。
特彆是那個姓孟的,玩弄士卒可是有一手。
如今大半夜的,三個人鬼鬼祟祟的出了營房,一想就知道,絕對沒有什麼好事。
這若是放在軍中,不是在這鐘山千戶所,藍玉現在已經打算砍了四個家夥的腦袋了。
特彆是自己的好大侄兒。
這屬於臨陣脫逃啊!
另外三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擅離軍帳,也是應該砍頭的貨色。
藍玉就想看看,這幾個家夥,到底是要做什麼去。
望著幾人離開的方向,藍玉嘿嘿一笑,迅速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到了樹叢之中。
片刻鐘之後,李景隆三人出現在了山腳下。
而方靜之三人,早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
方靜之背靠一棵大樹坐著,悠閒的抽著煙。
忽然,一個腦袋就從樹後邊鑽了出來。
方靜之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一巴掌就拍了過去。
李景隆抱著腦袋就蹲到了地上。
“我擦,老方,是我,是我啊!”李景隆咬著牙,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這老方,特娘的手勁真大。
也不知道冪冪花魁那麼大,是不是有這小子的幾分功勞。
見到是李景隆這個家夥,方靜之趕忙將對方扶了起來。
一邊扶一邊嗔怪道:“九江啊,你說你,到了就到了,鬼鬼祟祟的乾啥!”
“冷不丁的身後竄出來個腦袋,嚇我一跳。”
“這事可怪不得我!”
怪不得你,難道還怪我嘛!
李景隆捂著頭。
決定不跟方靜之一般見識。
彆問,問就是習慣了。
姓方的缺德帶冒煙,壞到腳底板流膿水,招惹不起。
這可是士卒們集體給的評價。
不過一會的功夫,沈孤鴻與孟州也到了。
方靜之拿出一個包袱。
打開包袱,裡麵放了幾件衣服。
幾人十分熟練的換上。
各自一身黑衣,隻留著眼睛嘴巴的黑色頭套。
若不是趁著月光,還真不容易看清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