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明目前的狀態,朱泠婧自認為有著明晰的認知。
她覺得她哥哥、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朱立鍥有點謹小慎微,這樣的人作為統治者無疑是絕好的守成之君,然而在風起雲湧的如今卻是不合時宜的。
當下的激進人士們有一種論調,即最大的潛在對手美國缺乏戰爭準備,陸軍僅有十萬人,而孤立主義盛行的美國完成整軍備戰至少也需要一年時間。
如果大明能在短時間內奪取荷屬東印杜,穩住戰線和占領地區,在這期間隻需要對抗英國與荷蘭,可行性非常大。
一旦將生米煮成熟飯,那就大事定矣,即使美國決心摻和,等她完成戰爭準備,大明也已經穩穩立足於南洋地區了,趕也趕不走了。
“南洋應為中國的後院池塘,唾手可得,而且也隻是恢複自古以來的勢力範圍罷了,合情合理”,這是激進人士們所宣揚的言辭。
朱泠婧基本上認同這個構想,不過關鍵在於如何體麵、可控地結束戰爭,而這恰恰是那些家夥不加深入考慮的。
或者…故意選擇性忽略的。
就目前這個右翼勢力日引月長的趨勢,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也許父親當下還能鎮住,但她認為朱立鍥很可能穩不住局麵。
杞人憂天也好、未雨綢繆也罷,無論如何先做好準備再說。
在丈夫病逝之後,朱泠婧感覺自己在柔情蜜意這方麵的心就涼了,可人生總該有些追求吧?金錢?權力?
一切都指向了一個核心問題——要不要傾力投身於政治?
她拿著小茶杯,望著其中沉浮的信陽毛尖,又一次陷入了深思。
“……荷印當局向我國駐巴達維亞使館遞交辭令,嚴正抗議我國對其的破壞活動……”
這時候,收音機中傳出的新聞報道聲音將她拉回了現實。
巴達維亞?破壞活動?
她的思緒瞬間發散,旋即與之前得知的周長風率人遠赴巴達維亞誅殺叛徒的事情聯係起來了。
啊哈?刺殺個賊人而已,不至於被荷蘭人明麵上抗議吧?難道不是同一件事?
“來人,去問詢一下此事。”
“殿下,這是秘密行動,不方便吧?”
“不必擔心,荷蘭人都抗議了,就算確實相乾,又有什麼可顧忌的?”
“是。”
於是一輛轎車前往了大都督府,並在交涉以後於當天傍晚取得了一份行動報告的副本。
在返回公主府以後,朱泠婧被一名隨行的特工告知必須閱後即焚。
她不動聲色地拆開了那印有“機密”二字的特殊文件封,然後取出報告迅速瀏覽了起來。
半分鐘後,她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看向了那名前來監督的特工。
“你們…這是錯拿成混淆視聽的版本了?”
後者拱拱手,正色道:“不敢,實情就是如此。”
“……”她低頭盯著手中的報告,若有所思。
過了好幾秒,她才將報告遞給了身旁的侍從女官。
報告被插到了碎紙機裡邊,然後接連按下壓柄,兩張紙便被切成了細紙條。
這一團碎紙條也隨即被扔進了火盆,在火焰中化作灰燼。
監督文件銷毀完畢,那名特工便告辭了。
即使報告上白紙黑字的如此明晰,朱泠婧仍然難以置信會有人這麼膽大包天,屬實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