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陰雲密布、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前夕,有那麼一群人,懷揣著捍衛基本權利的理想、摒棄了各自的矛盾和偏見、克服了重重阻撓、來到了戰火紛飛的伊比利亞半島參加了一場注定無果的戰爭。
“等理想被現實打破後,這樣的行為就再難見到了,利己終究是首要的。”
周長風吐出了一個煙圈,盯著它緩緩飄著消散,然後將煙頭掐滅。
西班牙積累了幾百年的矛盾是無法調和的,勢必要接受一場徹底的大洗禮,然而內鬥不休、混亂不堪的共和政府可謂扶不起的阿鬥。
之前一直節節敗退,現在有國際旅和紅鷹軍團的支援,又購得了巨量的軍械,好不容易才把局勢給穩住,結果立馬就要進行戰略決戰。
這就像是好不容易填完了坑的賭徒,現在握著僅有的籌碼打算一把梭哈。
顯然,不太可能贏,甚至連平局的可能性都不大,周長風對此抱以悲觀態度。
再看國際形勢,英法的不乾涉委員會一直在竭力斡旋,幾個月下來,柏林方麵已經有些動搖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國際旅和紅鷹軍團就要奉命撤離了。
英法現在正盯著,一旦雙方在戰略上出現明顯的失衡,或者說,隻要國民軍戰局優勢之後,他們很快就會承認國民軍為合法政權。
所以周長風已經基本可以斷言西班牙的走向了,等這場決戰落下帷幕,他就要立馬從這烏煙瘴氣的鬼地方脫身。
幾十萬兵力的大規模會戰他還是第一次經曆,預計雙方都會不遺餘力地投入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底牌。
裝甲部隊、航空部隊,可以說這必定會是一場恢宏的現代化陸空大戰,也是人類曆史的第一次。
周長風倒是頗為期待,希望能從中學習、積攢些有用的經驗教訓。
有意思的是,根據國際旅司令部下發的簡報,紅鷹軍團在一個月前新增的作戰單位和武器裝備已經完成了整備,可以按時投入戰鬥。
航空部隊獲得了二十幾架最新的bf109c戰鬥機、三十架首次登場的ju87a“斯圖卡”俯衝轟炸機、十二架he111b轟炸機。
地麵部隊也接收了一些iii號坦克,a型和b型各十幾輛,合計三十一輛,德國人終於擁有了戰鬥全重超過15t的坦克。
隨著決戰陰雲的迫近,共和軍司令部忽然一反常態,將大明送貨上門、運抵巴塞羅那的上一批軍械移交給了國際旅一點,其中就包括三十輛二六式輕型坦克。
國際旅將之編組成了兩個十五車製坦克連,立刻投入了日以繼夜的緊張訓練。
第101坦克連和第102坦克連在完成了初步訓練以後就被派往了一線,計劃在配屬作戰部隊以後再繼續訓練,這樣隨時可以參戰。
或許是因為五〇旅現在處在最前沿的地帶,102坦克連被配屬了過來,一同抵達的還有三百名補充兵。
戰鬥似乎隨時都會打響,但其實大家都清楚,接下來還會有一段時間的博弈。
畢竟這種級彆的會戰不可能一上來就開打,戰術層麵的交鋒、戰役級彆的調整、戰略級彆的博弈,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
雙方都正在陸陸續續將各自的重兵集團調往這一帶,一南一北,以特茹河為界,對峙地域寬度達二百公裡,而塔拉韋拉就是其中的關鍵,恰好處在中心點。
整個六月上旬,源源不斷的各種信息被反饋到旅部,周長風一直在斟酌著現在的局勢。
根據電訊偵察、巡邏隊擒獲的敵軍俘虜等多方彙總,他驚訝地發現意軍第二十六步兵師居然也被調了過來?
這讓他一下子來了興致——那個傲慢且傻比的恩裡克不就是二十六師的嗎?這屬於是送上門來了?
六月十日,早晨、天晴、燥熱、無風。
在塔拉韋拉城區北邊的一家銀行門口,一輛黑色的阿爾法羅密歐轎車緩緩停了下來。
一副淡然之色的意大利皇家陸軍第二十六步兵師師長安東尼奧少將下了車,他摘下白手套以後接過副官遞過來的地圖,快速掃視了起來。
與尋常的意軍高級將領不同之處在於,安東尼奧是個極講究的人,他認為在任何情況下都要以最莊重的軍人儀表麵向公眾。
浪漫、往往引領時尚美學的意大利人在設計衣服這方麵倒是值得稱道,起碼,量身定做、剪裁得體的將軍禮服十分筆挺,大簷帽的帽簷被擦得一塵不染,腳踩的長筒馬靴更是鋥亮。
“情報太匱乏了,不完善,太模糊,隻依靠飛機偵察是不行的,直到現在,你們連對方的主要火力點和防線都沒有弄清楚,你們西班牙人就是這麼對待戰爭的嗎?”
安東尼奧的評價讓國民軍第九十六的旅長及一眾軍官都不禁汗顏。
拜托!我們可沒有屍位素餐,是這當麵的對手不好對付啊。十幾天來派出的偵察單位,小到幾人的小組、大到幾十人的分隊,成功的次數寥寥無幾。
顯然,意大利人不想聽他們的解釋,或者說這沒有意義。
這是戰爭,豈能兩眼一抹黑?基本的偵察結果都沒有,還打什麼仗?
於是安東尼奧隨即命令參謀們擬訂偵察計劃,組織二十六師的偵察單位渡河偵察,摸清特茹河南岸的部署。
翌日,黃昏時分。
今天,意軍和國民軍的空軍首次對五〇旅的防禦地域進行了轟炸;同時,處於縱深的補給站、公路、橋梁也都遭到了空襲。
戰端未開,後勤供給先遭遇打擊,無論古代戰爭還是現代戰爭其實都遵循著相仿的核心——癱瘓對方的補給線。
身處加固掩蔽部中的周長風望著沙盤上密密麻麻的雙方作戰單位番號走神,他在腦海中想象著可能的調遣,以及對應的影響。
“……七人死亡,三十三人受傷,考慮到有些人傷情嚴重,預計二十四小時內還會有十人死亡。”米勒沉聲報告了空襲帶來的損失。
周長風頭也不抬,隻是平靜地回道:“再次申請防空單位來增援。”
“是。”
這早都不是第一次申請,甚至記不清是第幾次了,但每次都沒有正麵回應。
當編碼後的電磁波被發射出去的時候,特茹河下遊七公裡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