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森柏默然不語。
但周長風可不管那麼多,他繼續下令道:“來人,把降落場用篝火和紅布擺個醒目標誌出來,禁止降落。直接給兵部發電,曹州不需要再來人查什麼狗屁情況了,現況還不夠清晰嗎?送一個罐頭進來也比送人要強!”
這時,呂維中快步走了過來,拱手道:“先前六、七分隊合力剿滅了一股盜匪,活捉了二十幾個,也簡單訊問完了。”
“按之前的規矩來就行了,有惡行的直接槍斃,然後豎根木架子吊著,兩天一換免得腐爛生蛆。”
“呃…交叉訊問後,好像都參與了劫掠、傷人、奸……”
“那就都斃了唄,這種平時不敢搞事、一出亂子就趁火打劫的玩意最可恨,留著浪費糧食。”
這輕描淡寫的語氣讓高森柏終於想起來自己麵前的這位是個啥樣的人物了。
什麼和藹、友善之類的傳聞中的評價都是都是假的,這位可是在遙遠邊陲之地以一敵多血戰幾天幾夜、前些日子乃至寧可違律也要私自去西班牙找仗打的狠人。
這一刻,高森柏陡然覺得周長風是個不宰人就不舒坦的家夥,不免下意識地擔憂起自己接下來幾天能不能安穩度過了。
還是識相一點比較好,小心駛得萬年船,少得罪人才是官場準則啊。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正色道:“小周,既然來了,這幾日我自然是要忠於職守的,與諸位共度時艱,也算不負民脂民膏了。”
周長風盯著他淡淡一笑,旋即將目光放回了桌子上平鋪的地圖上。
州衙兵房在性質上與後世的地方武裝部類似,這兒存放有曹州的大比例尺軍事地圖,但在當前情況下,軍事地圖似乎並沒有普通的民用旅遊地圖方便。
經過一整天的努力,人們從官營的糧食工坊中帶出了兩台尚能運轉的中型脫殼機,又從幾家民營的作坊中搜羅到了五台小型脫殼機。
人們便開始將堆積如山的大量原糧陸續運來進行脫殼工序,五輛剛剛修好的卡車被用來在預備倉和工坊之間來回轉運,在兩台汽油發電機發出轟鳴以後,白花花的米粒便如同瀑布一樣從機器出口湧出。
三日下午,臨近酉時的時候,二十幾名騎著馬的憲兵和兩輛裝甲車從西南郊區來到了城區。
一般各部隊的憲兵隊會分散駐紮在城郊結合地帶,他們要兼負維持鄉村地區治安的任務。
地震之後,他們先嘗試恢複了周圍村鎮的秩序,由於人口較為稀疏、建築也普遍低矮,鄉村地區的受災情況反而要好不少,村民們相互之間平時也都熟絡,在保長、甲長的統領下,倒是恢複得很快。
望著兩輛高大的裝甲車,周長風驚奇地問:“你們這裝甲車…自己改的?”
為首的憲兵少尉抱拳道:“是,前兩年托城裡修車所改造的,統共四輛。”
以普通的民用卡車為基礎、鉚接、焊接一些鋼板改造成土造裝甲車,這是近十年來大明地方州縣興起的一股熱潮——便宜好用、威懾力強。
北方地區倒還好,一個州縣可能也就二、三輛;而在宗族勢力強大的南方,兩個村子之間搶水、爭田的時候都能出動成百上千號人,刀槍棍棒、鳥銃、鐵炮等等無一不有。
這種情況下,去幾十名巡警和憲兵也隻能乾瞪眼,隻能靠裝甲車這種大家夥才能勉強維持秩序。
裝甲車的到來讓城區的氛圍為之一振,對於市民們而言,這玩意帶來的安全感是非同尋常的,而那些心存歹念的宵小之輩看見那機槍以後也得再三掂量。
如此,在眾人不懈的努力下,城區中最為囂張的十幾個盜匪團夥都被逐一清剿乾淨。
其中兩個團夥沆瀣一氣,偷襲轉運糧食的卡車,打死打傷官民人等十幾人,但很快就被圍追堵截,當晚,殘餘的二十幾人被堵在了一幢半塌的樓房中。
屢次喊話警告無效以後,氣得不輕的周長風與顧不上那麼多了,大家寶貴的精力哪能浪費在和這些負隅頑抗的盜匪們的僵持上?
被對方射來的子彈擦傷了脖子的羅符非常惱火,“周兄,咱可不能被拖在這裡,得趕緊解決這些冥頑不化的家夥。”
於是周長風直接讓人搬來了一些無意間從工房倉庫中挖出來的礦用炸藥,黎明時分趁著對方昏昏欲睡沒注意,將三百多斤炸藥布設在了那樓房下,然後直接起爆。
“轟!!!”
磚瓦橫飛,塵土飛揚,半塌的樓房這下徹底成了廢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遍了整個城區,把市民們都嚇了一跳,一個個都緊張得望著爆炸聲傳來的方向。
周長風輕舒了一口氣,揮手道:“好,該乾嘛乾嘛去,等會空投就要來了,做好準備。”
大概在同一時間,曹州以東三百裡外的兗州府……
這是朱泠婧抵達這兒的第二天了,皇帝並未授權她正式差遣,所以她來這兒純粹屬於個人行為。
兗州府鄰近災區,又處在鐵路線上,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救災人員和賑濟物資中轉地。
昨日一天下來總共有四十幾列火車停靠卸貨,平均半小時一列,或是來自北方或是來自南方。
雖然物資不計其數,但是一時半會送不進去,大都積壓在了兗州府。
蘇依依緩步走到了陽台邊上,報告道:“殿下,據說周長風把那兒能著陸的地給封了,發電稱不許再送人進去,措辭…頗為露骨。”
佇立在陽台上感受著晨曦的朱泠婧不以為意地說:“見不慣作秀之舉的人很多,但是敢明說的人卻寥寥無幾。”
雖然知道厚顏無恥是為官從政的基本技能,但是這種行為在朱泠婧看來依然很膈應人——明明不願意吃苦,還非要假惺惺的裝出自己不畏艱難。
吃不了那個苦,那就在老老實實的在災區外圍坐鎮,也算對得起良心了,然而是事實是許多人的德行是有限的。
當她在想象著此刻曹州會是何等境況的時候,傳入耳中的引擎轟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抬首迎著陽光眯眼看去,可見東邊的天空中布滿了密集的飛機,粗略看去有幾十架之多,它們呼嘯著飛掠而過,徑直向西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