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卡捷琳娜大帝號四號炮塔內的水兵們聽到“bang”的一聲巨響,仿佛有人用榔頭狠狠地砸了一下似的。
後艦橋的幾名瞭望手被巨大的震動嚇了一大跳,他們一開始還納悶為什麼這一輪禮炮的動靜格外之大,是不是裝填的時候放多了發射藥包?
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瞭望台上也濺了一些或黃或紅的“油漆”。
由於整個編隊百餘艘戰列艦、巡洋艦在開火,每艘船間隔數百米之遙,大部分人都沒有注意到龍朔號的小動作,隻有少數人察覺到了四散飛濺的碎片落入海中濺起的水花。
待二十一響禮炮鳴放完畢之後,重新返回甲板的沙俄水兵們一下子就沒了之前的笑容,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一片狼藉的後甲板不知所措。
“後甲板發生什麼了?”
“呃…艦長閣下,我們遭到了中國人的攻擊!”
隨著閱艦式落幕,葉卡捷琳娜大帝號掛起了k字信號旗,要求通信交流,並開始向龍朔號打信號燈。
在返回樸茨茅斯的途中,兩艘戰列艦一直在使用燈語交流,互相指責個不停。
進入泊位以後,剛一停穩,龍朔號隨艦的一個隊的海軍陸戰隊就立刻登上甲板做好準備,如果沙俄方麵來上門報複,陸戰隊就去碼頭鎮場子。
葉卡捷琳娜大帝號副艦長瓦連京中校集合了三百多名水兵,拿著棍棒、鐵管、扳手,氣勢洶洶地下了船,直奔鄰近泊位的龍朔號而來。
“還真敢上門理論?”陸戰隊隊官一揮手,令道:“列隊,把機槍抬過去架好!”
二百餘水兵和一百多陸戰隊員同樣拿著棍棒等在了碼頭上,五挺三三式輕機槍則依托著堆積的木箱和油桶架好了。
快步趕來的沙俄水兵們剛才還咄咄逼人,但是等靠近以後,那黑洞洞的機槍槍口似乎在無聲的警告誰敢亂來就開槍一樣。
瓦連京中校的氣場一下子就弱了三分,暗罵這些契丹人竟然敢拿機槍來威懾己方。
“你們竟然敢在閱艦式上公然襲擊我艦,這是對帝國的蔑視,我們已經向你國公使館表示抗議,現在你們這些卑鄙的家夥必須道歉!”
龍朔號的監軍傅滌是個素來高高在上的家夥,對誰都是一副司馬臉,等身旁的翻譯說完以後,他漫不經心地回道:“伱不妨先解釋一下為何你艦煙囪會忽然冒黑煙呢,而且巧合的是,之前無風的時候不冒,正巧風起以後就冒了呢?”
這種缺德事自然是不能承認的,所以瓦連京一口咬定是鍋爐出問題了,“你們誤解了情況,因為當時我艦一個鍋爐的過熱器和煙箱發生故障,所以才不可避免的發生了重油燃燒不完全的情況。”
“這樣啊,”傅滌做出恍然大悟之神情,“你艦前幾年才接受過現代化改造吧?怎麼能在隆重的閱艦式上出現故障呢?你國的技術看來不怎麼樣,維護保養也不到位,素質堪憂啊。”
“這是汙蔑…你在故意挑釁嗎?”
“顯然並沒有,本人隻是就事論事。”
對麵的五挺機槍讓氣得不輕的瓦連京很快就冷靜下來了,他板著臉說道:“我代表艦長閣下要求你艦正式道歉,並賠償三十萬盧布。”
一旁的林尋真聞言就笑了,不禁嘀咕道:“炮塔刷的是金漆?還是甲板是金子做的?”
神色平靜的傅滌煞有介事地回道:“我也代表本艦艦正要求你們賠禮道歉,國旗與軍旗的價值不能以金錢衡量,你們得懇切的認錯道歉。”
“這不可能!無恥,你們這些婊子養的!”
“連承認都不敢,到底誰無恥呢。”
“咋咋呼呼的,煩死人了。”林尋真拍了拍翻譯的肩膀,然後輕蔑道:“你祖上是金帳汗國哪個王公貴族的婢女生的雜種?”
雖然林尋真的母親是長崎人,但這並不妨礙他毫無心理負擔的這樣羞辱對方。
由於攻擊力過於強大,瓦連京一怒之下就拔出了自己的配槍,身後的數百水兵也怒目而視。
但接下來,五挺三三式輕機槍齊刷刷的將槍口指向了他。
作為一名在戰列艦上服役的海軍軍官,瓦連京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清晰、直觀的感受過力量差距了,自己手中的7933托卡列夫手槍相比之下是多麼的孱弱。
上一次有這種感受,還是他在驅逐艦服役時,對比驅逐艦的102㎜炮和港口中停泊的戰列艦的305㎜炮的時候。
又打嘴炮、僵持了約莫半刻鐘以後,氣場愈來愈弱的瓦連京喊道:“這是對俄羅斯和沙皇陛下的輕蔑,你們的皇帝不會放過你們的!”
在撂下這句話,他就帶著那三百餘水兵悻悻然離開了。
“西夷都一個樣,識兵不識禮、吃硬不吃軟。”傅滌輕鬆道,隨即轉身就走,“今晚吃火鍋,算是慶賀了。”
差不多在同一時刻,倫敦……
吳原欽和喬梁二人剛返回麗茲大酒店,就收到了公使館打來的電話。
獲悉沙俄大使館向大明公使館發出外交抗議,他倆不明所以,急忙追問具體情況。
“抗議?這是何故?俄國人這是怎麼了?”
這時候,龍朔號的軍官們討論以後發出的總結報告也姍姍來遲。
前方的葉卡捷琳娜大帝號故意調整鍋爐工作狀態,使重油不充分燃燒產生黑煙來熏後邊的龍朔號,致使艦橋玻璃沾滿了油汙,同時國旗和海軍旗也被汙染。
於是龍朔號的家夥們咽不下這口氣,眾人一合計,直接用染色彈把對方後甲板搞得烏七八糟?
聞訊之後,吳原欽麵色陰晴不定、喬梁哭笑不得。
前者一甩袖子,微怒道:“小孩子把戲!在那等場合瞎搞!”
“木已成舟,動怒無益。”心態極佳的喬梁笑了笑,“至少還是懂分寸的,無人傷亡。”
吳原欽一瞪眼,“要是死人了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