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空之上落下的話語如一支支利箭殘忍無情地穿刺著安悅心的內心。
這一天,在高高在上的阮芷柔阮武尊大人麵前。
安悅心心神再一次劇烈震動,認識到了現實的殘酷,自己的天真、可笑和渺小。
原來自己根本就不是彆人吹噓的什麼天驕神女。
當自己還囿於青山城,眼界之內狹窄的隻有安家、袁家、何家的可笑鬥爭之時,彆人早就把自己視為了囊中之物。
自己的未來,隻是成為大人物口中那所謂麒麟兒身邊的一名暖床侍女嗎?
“對了,說到這裡,我忽然想起來,你似乎還有一位未婚夫對吧,莫非就是你身邊那位?這可不行呢,你可是我阮家麒麟兒的侍女,身邊怎麼能有彆的男人?”
就在安悅心心神劇震的時候,阮芷柔瞟了眼站在她身邊的林淵,嘴角上翹,勾起一絲莫名的弧度。
熟悉阮芷柔的嶽水心知道,這女人玩心漸起,又開始為了找樂子而任性了。
可誰讓她是天門派的太上長老,南域唯二的武尊,林霄武帝的紅顏知己,她就是有這樣任性的資本呢?
哪怕這位大人物小小的任性,是以一大群人的性命作為賭注籌碼。
“安悅心,拔出你腰間的劍,殺了他!”
阮芷柔趾高氣揚的睥睨俯視著安悅心,冰冷的命令道。
“殺了他,我就放你們所有人一條生路!不然,你們就一起和他送死!”
她給了她瀕臨破碎的道心最後重重一擊。
安悅心不願拔劍,她咬著牙,梗著脖子,五指攥成拳頭,死死掐進掌心。
“武尊……大人。”
她聲音顫抖,一字一句,“我願……成為那位麒麟兒的暖床侍女,可否請您高抬貴手,放過他,放過其他人一馬?”
“我說了,殺了你身邊那個男人,你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餘地。”
阮芷柔的表情隻有冷漠和冰冷。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安悅心越是表現得在乎那個男人,阮芷柔便越是不可能放任那個男人活下來來。
“無論如何,您都……不願通融,是嗎?”
安悅心字字如同泣血,那根一直驕傲挺立著的從未彎下的脊梁,在風中顫抖的厲害,似乎一根稻草就能將其壓彎。
“你也可以選擇替他去死,然後我會在你死後再送他們所有人一個沒有痛苦的死法,讓你好在黃泉路上有個伴。”阮芷柔笑眼盈盈。
“這……有什麼區彆嗎?”安悅心怒視著阮芷柔,氣極反笑。
“至少我會讓他們死得沒有那麼痛苦,至少我讓你的未婚夫多活了一秒鐘,顯得你的犧牲還是有意義,有價值的,不是嗎?”阮芷柔笑得很是令人火大。
可此刻的安悅心除了發火,除了在阮芷柔麵前無能狂怒,好像也做不到什麼事了。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強者就是這樣不僅可以決定弱者的生死,還能隨意支配玩弄對方的生命。
她緩緩拔出了腰間的那把秋水長劍,那把代表訂婚信物的寶劍。
雪亮的劍刃從劍鞘中被緩緩拔出時,那鋒刃與鞘格之間的摩擦聲是那樣刺耳、滲人。
安悅心低著頭,長發垂落如瀑,在她臉上蒙上一層陰影。
這一刻,她想到了從小陪伴在林淵哥哥身邊的十六年時光。
想到了那些絮絮叨叨對他訴說了十六年的少女心事,那雙緊握的手,那溫柔皎潔的月光。
她想到了醒來後林淵哥哥對她的疏離、冷淡,在那片陰影蒙蒙的樹林中,他對自己說,三天後就來解除婚約的平靜表情。
她想到了自己的名字,父親為她取的名字,那代表了獨特含義的名字。
安悅心。
要為自己而活,要為取悅自己的內心而活。
劍,徹底出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