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幾日,寧芙依舊鮮少外出,大多時候都在書房補落下的課業。
直到回學堂的前幾日,她才跟著寧夫人,去沁園給老太太請安。
沁園是寧老夫人的寢居,兩旁種著桂花樹,桂花雖已凋敝,卻依然散發著縷縷清香,沁人心脾,不負沁園之美名。
“祖母。”寧芙人還未進去,倒先是喊上了。
“心肝,快來祖母身邊坐。”寧老太太道。
寧芙一坐過去,老太太身邊伺候的丫鬟便遞了隻暖手爐給她。
老太太打量了她幾眼,道:“今日瞧著臉色倒算得上紅潤。”
寧夫人在一旁笑道:“過幾日就該回學堂了,今日帶她特地來與老祖宗說一聲。”
寧老太太皺起眉,心疼不已:“阿芙這身子才剛好些,何必這樣急?”
寧夫人笑意不改,道:“老祖宗,還有三月便是六藝考核,阿芙射藝還未通過,不緊迫些如何使得?斷不能丟了國公府的臉麵。”
大燕普通女子雖盛行無才便是德,可京城貴女學業繁重,得通過禮、樂、射、禦、書、數這六藝考核,如若哪家姑娘六藝極差,那是令家族蒙羞之事,而六藝極佳的,能被評為女才子,光耀門楣。
寧芙上一輩子的這會兒,身子羸弱,被射藝跟禦藝拖了後腿,才失去了評選“女才子”的資格。
直到成婚後的前幾個月,跟著宗肆學會了騎馬射箭,且水平不差,這輩子倒是能爭取爭取。
寧老太太最在意的,就屬這國公府的榮耀,貴胄子弟也絕不會娶一位六藝都未通過的女君,遂不再阻攔,可心中的不舍半分沒消減。
“祖母,我已經無礙了,您不用擔心我。”寧芙拉著她的手寬慰她道。
寧老太太點點她的額頭,責怪道:“既然無礙了,前幾日倒不見你來我這請安。”
雖然是責怪話語,但語氣卻是寵溺。
寧芙道:“我一直惦記祖母呢,隻是欠下的課業太多,不得不待在書房補功課。”
老太太耳提麵命道:“這回可得把射藝通過了,彆教我出門作客都抬不起頭。”
寧芙最是清楚老太太有多在意國公府,認真保證道:“祖母,我定拿個好成績回來。”
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讓如意帶著她到偏房吃點心。
隨後才看向寧夫人:“聽說你明日去宣王府拜訪,我也準備了謝禮。”
“辛苦老祖宗了。”寧夫人道。
寧老太太道:“你夫君未繼承國公府爵位,想要前程隻能靠走仕途,宣王正得聖恩,真遠與老三想要一帆風順,就繞不開宣王,如何能怠慢宣王府?我親自準備才顯誠意。”
老太太口中的老三,便是寧夫人的兒子、寧芙的兄長寧諍。
“老夫人費心了。”寧夫人卻清楚,老太太不單是為二房打算,恐怕大房也想攀上宣王。
寧國公府走下坡路,是不爭的事實。
大房當初是想把寧苒嫁進宣王府的,前後費了不少心思,不過被眼高於天的宣王妃回絕了,世子的態度,自然也是沒瞧上阿苒。
寧苒是寧國公寧真修的嫡女,貌美又不失才華,本來是心高氣傲之人,卻卑微寫信求著宗肆見一麵,對方卻連回信的心思都欠奉。
寧苒因此黯然神傷許久,後嫁去了衛家。
大房為了寧苒的臉麵,這事雖然做得不漏口風,但寧夫人還是聽到了些風聲。
“阿芙明年就及笄了,婚事你可有想法?”老太太又忽然問她。
寧夫人搪塞道:“老祖宗,阿芙這學業眼下就夠我煩的了,哪有心思想其他的?過了及笄再來考慮也不遲。”
寧老太太意味深長道,“阿芙的親事,對整個國公府都極為重要,你是該好好考慮。”
寧夫人含笑應著,隻是她斷然不會讓阿芙,成為國公府的墊腳石。
晨間寒氣逼人,寧芙上了馬車,才感受到了幾分暖意。
陸夫人省親去了,是以今日隻需去宣王府拜訪。
“今日穿得倒是素淨。”寧夫人很滿意。
“我年紀還小,撐不起珠寶的豔麗,阿母戴著才好看,阿母日後多戴戴,父親也是喜歡看的。”寧芙盼著阿母與父親的感情能更好,才能不被人鑽空子。
寧夫人冷哼了聲:“你父親心思哪在我身上。”
寧芙道:“阿母,父親倜儻英俊,若是喜歡於氏,那於氏怎麼可能有情郎?父親當初納於氏也是被逼祖母逼的。你與父親關係若是不好,日後祖母肯定還會再逼父親納側室的。”
父親是愛阿母的,可也受不了一直受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