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既不是宣王府世子,又並非長子,在親事上,要自由許多。
宗鐸沉思片刻,道:“再看。”
宗二夫人是了解自己兒子的,若是能提,這會兒也就提了,這般遲疑,恐怕看中的女子身份特殊,可能是曾經與三郎相看過。
不過她並非迂腐之人,相看過又不是相愛過,日後成婚了二郎也有自己的院子,跟三郎也碰不上幾麵。
宗二夫人心裡隱隱有個猜測,可能是寧四姑娘,
宣王妃不喜寧四,更看中謝二,但宗二夫人倒是覺得寧四姑娘不錯,今日壽宴她也在遠遠看了她一眼,雖阿凝給她看了臉色,但她還是和和氣氣的,也不刻意討好阿凝,是個有肚量、明事理的。
二郎心思也不壞,與這樣的女君過日子,差不到哪裡去。
但宗二夫人這也是猜測,不過對寧四姑娘客氣些,總是不會錯的。
寧芙回府之後,便找了金箔墨,讓府上的小廝給宗鐸送過去。
見到寧夫人時,見她眉眼裡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阿母有什麼高興事?”寧芙好奇問道。
“你外祖母來信了,誇你有才學,還獎勵了你兩間商鋪。”寧夫人笑道。
寧芙眼前一亮,正想問商鋪一事,卻聽寧夫人無情道:“商鋪先由我替你管著,等你成婚,再將鋪子與你嫁妝一起給你。”
在這事上,寧芙是不敢撒嬌的,好在她也不打商鋪的主意了,隻希望與傅姐姐那邊能談得順利。
“今日去王府可還算順利?”寧夫人替她攏了攏衣襟。
雖宗凝與她生了芥蒂,卻也不算要緊事,寧芙點點頭。
與傅嘉卉的約會,怕惹人猜忌,定在了書鋪,隻當兩人是無意撞上,才多聊了幾句。
天清閣是京中最大的書鋪,平日裡來這的女君公子不少,寧芙的美貌雖偶爾讓人駐足,卻無人對她的出現有半分意外。
“四姑娘,隨我來。”掌櫃見到她時,恭敬地迎上來。
“我在等傅姐姐。”
“傅姑娘已經到了。”掌櫃道。
寧芙沒想到,這清天閣,居然也是傅家的產業。
清天閣內,彆有洞天,書閣之後,竟是數條密道,拐過一道彎,豁然開朗,出現的密室清靜淡雅。
“傅姐姐真是教我大開眼界。”寧芙見到傅嘉卉時笑道。
傅嘉卉卻道:“這裡並非我的地盤,我不過是替人管轄,方子你帶來了?”
寧芙將方子遞給她,道:“女子愛美,市麵上胭脂、脂粉都賣得極好,養顏之物自然也不會差,隻是如何將名聲做起來,是個難題。”
用在臉上的新鮮事物,不是誰都敢嘗試的。
傅嘉卉靜靜地聽著,等待她繼續往下說。
寧芙斟酌片刻,道:“如果能讓王妃說方子好用,那定然是沒有問題的,京中貴婦們自會願意買。”寧芙道,王妃在京中極有地位,她的吃穿用度一直有人學。
傅嘉卉被噎了下:“你膽子也太大了,連宣王妃的主意也敢打,且不說其他的,王妃如何願意出來說方子好用?”
寧芙卻是早想過這個問題,宣王妃不喜歡她,從她這得到的方子,肯定是不願意往外說的,怕宣王府跟寧國公府扯上關係。
可若是討她憐愛的人,將方子送她,她定是會拿出來炫耀的,長輩的心思都大差不差,都喜歡小輩將其放在心上,愛分享小輩對自己的好。
如今宗凝對她有成見,寧芙想,也隻能從謝茹宜入手了。
寧芙道:“將方子做成藥丸,取個豔麗些的名字,想個辦法讓謝姐姐送與王妃,王妃定然會與好友說起此事,再讓眾人知曉謝姐姐的藥丸,是從你這買的便成。”
這物件的稱呼也是極重要的,比如“蘿卜”與“溫崧”,雖是同一樣東西,給人的感受卻是天差地彆。
“此方法能行的前提,是你這些方子真有效果。”傅嘉卉道。
寧芙道:“若是沒有效果,我也不會想著開鋪子了。”再者,她想到王妃,也是因為這方子宣王妃曾經用過,且效果很好。
“一切還得等我先驗過方子再說,若是沒問題,再按照你說的做。”傅嘉卉道。
寧芙點點頭,出了密道,在清天閣又逛了會兒。
同她一塊出來的,是她的貼身丫鬟冬珠。
寧芙身邊是需要幫手的,冬珠又極其細心,是以這事並不打算瞞著她,而冬珠在一開始的驚訝過後,很快就冷靜下來,她跟自家小姐永遠是一路的,主子的事,她該幫忙的幫忙,該守口如瓶便不多說一個字。
三日後,寧芙才得到了信件,傅嘉卉再次邀請她來清天閣。
寧芙低調前往,這一次是傅嘉卉親自等她。
“傅姐姐。“寧芙笑盈盈上前。
傅嘉卉卻未回她,眼神有些許複雜,到底是寧諍的妹妹,她叮囑道:“一會兒問你什麼,你如實說便是。”
寧芙的笑意淺了些。
或許是心境的緣故,這一回在密道裡,寧芙總感覺要陰冷些,還未進密室,就聞到了淺淺的檀香。
寧芙一步一步走過去,心也一點一點往下沉,在看見宗肆時,她心中不由掀起一陣驚濤駭浪,可很快又冷靜下來。
清天閣是宗肆的,那就一切都合乎情理了。
寧芙理清了不少事,傅家生意如何能做這麼大,僅幫宣王府分擔些軍餉,背地裡就能得到宣王府的庇護?
隻有一個解釋,傅家不過是掛名,拿的是小頭,而這些產業,背後的主人,是宗肆。
寧芙背後冷汗直冒,忽然想哭,她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傅家既然是宗肆的代理之人,兄長的死,或許就與宗肆有關。
傅家利益龐大,宗肆需要的是一個絕無二心的爪牙。
傅姐姐喜歡她兄長,曾說過嫁人後就不再插手傅家的生意,宗肆舍不得謝姐姐這隻趁手的左膀右臂,也不能讓秘密有泄露出去,就留不下她兄長寧諍。
而上一輩子,兄長也暗中調查過傅府之事。
“坐。”宗肆掃了她一眼,聲音淡泊得如同山間料峭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