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還有一個“地公將軍”張寶盤踞在下曲陽呢,還不到慶功的時候。
然而事實證明,皇甫嵩還是過於謹慎了。
隨著皇甫嵩帶著大勝之師趕到下曲陽與巨鹿太守郭典的兩萬郡兵彙合後,不過數日張寶便城破身死。
其實這個結果也不算太奇怪。
彆看張寶麾下也有十萬餘黃巾,可精銳士卒充其量不過萬餘,黃巾軍真正主力都在張角和張梁那邊,下曲陽頂多隻能算偏師。
這也是為什麼巨鹿太守郭典僅僅領兩萬郡兵義從,就能將他死死堵在下曲陽城的緣故。
真當張寶不想逃嘛,還不是逃不了。
說來也得怪他自己,要知道可是他自己挑中下曲陽這個地方的。
與一麵臨水、三麵平原的廣宗不同,下曲陽是三麵臨水,一麵平原,漳水流經此處後在下曲陽城外形成了一個“幾”字型的河道。
當初張寶正是看中下曲陽易守難攻的優點才選擇駐紮此處。
然而張寶的兵法顯然沒有學到家,不知道“疾戰則存,不疾戰則亡者,是為死地”的道理!
自此,曆時九個多月的黃巾之亂終於平定!
……
光和七年,十一月三日。
且不說洛陽方麵在收到皇甫嵩的捷報之後是什麼心情。
在拿下下曲陽,斬殺張寶之後,皇甫嵩也終於對漢軍上下網開一麵。
即便天下各州還有些黃巾餘孽在作亂,他也隻能帶著大軍守在下曲陽。
畢竟這個時候他可不能亂動,否則洛陽那邊就要多想了。
當然,對於這樣的情況魏哲等人那是求之不得。
須知從今年二月份開始,皇甫嵩麾下的將士有一個算一個就都沒歇過。
南北轉戰數千裡,奔波勞碌,其中辛酸怎一個苦字了得!
也就是他們幸運才能活到現在,否則早就不知被埋在哪處荒郊野嶺了。
皇甫嵩也知道眾人辛苦,故此特地在大營中辦了一場慶功宴,歌舞不禁,酒水不絕,讓眾人好好放鬆個夠。
至於所需物資、人員,那自然是由周邊大族豪強提供的。
而他們也確實樂意效勞,甚至恨不得皇甫嵩能順便將整個冀州清掃一遍。
所以中軍大帳的這場慶功宴堪稱是賓主儘歡。
觥籌交錯之間,鼓樂齊鳴;
輕歌曼舞之際,秀色可餐。
而當大帳中燈火通明,美酒佳人、山珍海味儘在眼底時,魏哲恍惚之間甚至以為自己身處什麼河海清宴的太平盛世。
於是在酒香四溢的氛圍之中,魏哲漸漸也有些迷糊了。
直到宴至中宵,諸將方才醉醺醺的各歸本部。
至於向來古板嚴肅的皇甫嵩,心情大好的他今夜也難得多喝了幾杯。
然而就在皇甫嵩熏熏然之際,一個涼州故交卻忽然漏夜來訪。
此人喚作閻忠,乃是涼州名士,與皇甫嵩相識已久。
對於老友的拜訪皇甫嵩本來沒有在意,但閻忠還沒說幾句話,皇甫嵩便嚇出了一身冷汗,殘存的幾分酒意也瞬間消散一空。
原因無他,實在是閻忠的言語太過駭人聽聞。
皇甫嵩甚至不敢聽完閻忠的話語,便催促他趕緊離開。
然而等到閻忠失望離去後,大帳中的皇甫嵩卻陷入了沉默之中。
許久之後看著天邊的下弦月,他方才忍不住喟然長歎道:“涼州人對朝堂已經如此失望了嗎?”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
如果連閻忠這樣的涼州名士都已經拋棄漢室,那麼涼州其他人還會忠心嗎?
念及此處,皇甫嵩心中平定黃巾的喜悅頓時消散一空。
不知道為什麼,他隱隱覺得這天下恐怕要自此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