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管寧三人所想,在處理完縣務後魏哲便找上了幾人。
“諸君都乃世之賢良,不知帶方百姓可有幸能得三位垂青?”
魏哲也是有棗沒棗打兩杆。
反正這三人來都來了,不嘗試邀請一下太可惜了。
當然,他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邴原聞言竟然直接答應下來。
這讓魏哲頓時忍不住麵露驚喜之色。
即便管寧與華歆依舊沒有出仕的意思,但魏哲已經很高興了。”
隻見他當場便滿臉笑意的拉著邴原的手感慨道:“帶方地小,如今隻能請根矩屈就校官祭酒一職了!”
邴原聞言也沒有失望,反而朝魏哲鄭重一禮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甚至連一旁的華歆、管寧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誠然,以邴原的名望當一個百石縣吏是有些屈才,但校官祭酒卻不同。
畢竟這個官職是主掌一縣教化,自然不能用尋常眼光看待。
其實魏哲早就想要重立縣校了,隻是苦於沒有合適的人選才耽擱至今。
實際上自前漢以來大漢朝就十分重視教育。
漢景帝時期,蜀郡太守文翁就曾在在成都立學,招收屬縣子弟入學,時人謂之“文翁石室”。自他之後,蜀郡學風大盛。
漢武帝時更是將“文翁石室”的模式普及全國。他除了在長安設立“太學”之外,還要求天下郡國皆立學校官。其中設在郡國的稱為“學”,設在縣的稱為“校”,設在鄉的稱為“庠”,設在亭裡聚落的稱為“序”。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設計的教育體係與後世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彆。
然而漢武帝的想法雖好,但可惜此項製度並未貫徹落實。很多時候,地方郡縣學校能否興辦完全取決於地方長官的態度。
即便有地方長吏用心辦學,可能一旦繼任者不上心也會很快荒廢。
所以地方官學維持長久的不多,大多都是僅存虛名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時人如今樂於求教於私學,而嫌棄官學的原因。
當然,對於帶方縣來說是沒有這樣的煩惱的。
因為帶方的縣校早就荒廢幾百年了,即便是豪強子弟也請不到經師。
可以說帶方縣,乃至於樂浪郡都是不折不扣的文化荒漠。
不是這裡沒有良才美玉,實在是無人指點。
譬如先前被魏哲斬首的田文,一身學問也不過是父子相傳罷了。
和樂浪郡相比,遼東郡都算是文風蔚然。
而遼東郡的士子呢,則向往幽州乃至於中原郡縣的“精舍”、“精廬”。
當年幽州大儒盧植開設精廬講學時,便不知有多少遼東子弟前往求學。
……
“明公欲興教化,這耗費可不少!”
在得知魏哲竟然想重立縣校之後,戲誌才頓時有些頭疼。
真當以往那些郡縣長史不想要大興文教的好名聲麼?還不是養不起。
就這麼說罷,一個郡學的日常開支都足以養一曲士卒了。
“不如緩緩?”戲誌才猶豫再三忍不住勸道:“明公這滅國開疆之功眼看即將到手,也不差這點功勞。”
然而魏哲這回卻相當固執。
“此事可急不可緩!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如今已然算晚了。”
見戲誌才有些不解,魏哲想了想便又解釋道:“就當未雨綢繆吧!畢竟三韓、穢貊若平,也需要教化蠻夷使之重歸華夏,屆時沒有儒生可不行。”
所謂教化,在魏哲的理解裡就是用華夏典籍同化蠻夷習俗。
先示之以威,然後再示之以德,這才是堂皇大道!
戲誌才聞言頓時不再多言,轉而考慮如何將事情辦的又好又省。
隻見他略作沉吟,便建議道:“既然如此,不如將縣校安置在鳳凰裡?田氏那處宅邸頗為寬敞,正好合用。”
魏哲一想還真是,當即笑言道:“吾受田氏遺澤多矣!”
此言一出,戲誌才頓時失笑連連。
還真彆說,田氏數代積累還真幫了魏哲不少忙。
當然,調侃歸調侃,正事還是要鄭重對待的。
數日後,鳳凰裡縣校。
看著整治乾淨的宅邸,魏哲當即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即隻見他朝一旁的邴原一揖道:“根矩,此間日後就拜托你了!”
如此鄭重的態度,倒是讓邴原忍不住心中感動。
邴原本以為魏哲重立縣校隻是為了教化之功,卻沒想到他竟如此重視。
於是邴原頓時麵色肅然的還之一禮,而後正色道:“原,必不負所托!”
說罷,邴原便帶著一眾孩童走進縣校,開始上課。
對了,由於第一批入學的孩童都是十二營軍屯子弟,底子實在薄弱,所以邴原不得不從最基礎的識文斷字開始教起。
即便如此,邴原卻沒有絲毫不耐之色。而這也是魏哲最欣賞邴原的地方。
或許他沒有什麼驚世奇謀,但是卻能不急不慌的沉穩做好每件事。
於是在旁觀了片刻之後,魏哲當即放心的離開了,畢竟他也要備課呢。
沒錯,打著重視教化的旗號,魏哲也在縣校裡領了一份差事。
不過與邴原的“修文堂”不同,魏哲的“講武堂”主要教算學、兵法。
隻是如今魏哲的《行軍筆記》還沒有整理完成,開課還得再等一陣。
……
“還得再等一陣?”
縣寺內,當得知魏哲的講武堂還不準備開課,太史慈頓時有些失望。
要知道在得知魏哲在縣校的授課內容之後,這家夥第一時間就報名了。
見太史慈如此做派,倒是讓魏哲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是尋常軍中常識,這些你不是都知道麼?”
“我是知道,可軍中其他人不知道呀!”隻見太史慈振振有詞道:“我這也是替底下人問的。”
見他這麼一說,倒是讓魏哲若有所思。
還真是,或許眼下最需要補課的不是那些孩童,而是這群軍中老卒。
畢竟這群人可是魏哲最忠誠的支持者,乃是他的根基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