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薩其馬,便是宮裡常吃的一道點心,通常用糖漿和奶粉和著白麵,又在豬油裡炸過,嵌上各類乾果,再淋著上好的蜂蜜吃,口感鬆軟甜膩,奶香濃鬱,入口即化,是三格格打小就最愛吃的點心。
旁邊的嬤嬤看著三格格胖得微腫起的皮肉,有心要阻止,又被兆佳常在一眼盯了回去,不敢再說。
兆佳常在對三格格吃的用的看得死緊,上回有個宮女勸了聲,說三格格吃得太甜膩了,就被兆佳常在以為是她想貪了格格的食物,把人送回內務府去了。
自此,這些嬤嬤們便也不敢說了。
誰讓兆佳常在連惠嬪都不怕呢,當時說是格格想念額娘想得厲害,才從後殿搬回來,但她們可都知道,是兆佳常在覺得惠嬪有了大阿哥,待三格格不夠上心,又怕大阿哥仗著自己是阿哥,欺負了格格,才同格格“串通”好的。
至於三格格長得胖些,兆佳常在也有自己的說法,胖才是有福氣呢。
外頭窮苦人家的孩子,多得是餓死的,沒聽說過誰能夠胖死?
兆佳常在自己就是因著豐腴,被太皇太後點了說有福氣,這才成了三格格的額娘,到了三格格這裡,兆佳常在也致力於讓閨女跟著自己一樣有福氣。
上回,太皇太後和太後也誇了三格格呢,說她生得好,格外賞了好些東西。
嬤嬤是真覺著三格格進來愈發腫了,心裡頭放心不下。也不是沒想過法子,比如說請太醫來說和。
熟料這也叫兆佳常在給否了,在兆佳常在看來,自己的三格格打生下來就十分健壯,沒見過幾回太醫,這會子無病無災的,請太醫不是在咒她麼?
再者,她也有自己的心思,要是太醫來了說三格格身體很好,那她以後還怎麼和惠嬪討要好東西?
兆佳常在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叫人不恥,可是不這樣,她能怎麼辦呢?
自己不得寵,連帶著三格格也常常見不到阿瑪,日後出嫁時不定要被內務府那幫拜高踩低的奴才怎麼克扣嫁妝,隻好從現在開始給格格攢銀錢,攢首飾,將來嫁出去日子也能好過許多呢。
想著,兆佳常在心裡就又難受又窩火,她年輕的時候,皇上不喜歡她這樣的,如今倒是寵愛上那個瑚氏了?
若是自己再年輕個幾歲,哪裡輪得到瑚氏做這個貴人?
要是能這樣,她也用不著這麼委屈自己,這麼儉省了。
要是得寵的是她就好了。
可皇上今兒召了瑚氏伴駕,他大概都不記得她了。
伴駕之前,攸寧翻出惠嬪賞給她的玉鐲子,這顏色很襯攸寧的膚色,她打算戴著去見皇上。
畢竟自己搬宮之前,皇上還是挺關心她的,她也不能沒有表示,起碼要表現得自己也記得他的關心,告訴他自己和惠嬪挺合得來的。
而皇上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記憶力很好,記得這樣式的鐲子是賞了幾個嬪位的,由此便也知道攸寧和惠嬪看樣子相處得不錯。
想著他果然沒看錯人,瑚氏禮節雖有欠缺,性子卻溫和綿軟,要同人交惡恐怕也難。
他這幾日因為前朝戰事節節勝利,興致本就不錯,如今越看自己新得的美人,便越是滿意。
記憶中初見瑚氏的時候,她的容色似乎還沒有如今這樣出挑,隻是瞧著,就讓人想起以前瑪嬤給他挑的那些好生養的女子。
那時候他也隻想著,讓她和那些女子一樣,給自己生個健康的阿哥。
後來他是覺著,瑚氏的性子好,不擰巴,同她在一塊兒自在些,她還時不時能搗鼓出來些新鮮玩意兒,正好替他解悶。
到如今再看她,分明還是先前的模樣,肌理卻更為細膩,整個人身上透著股鮮活勁兒。
皇帝並非極好美色之人,但也承認自己更愛美人,當即動了幾分情欲。
這一晚折騰許久,攸寧腦袋一沾到枕頭,立刻就沉沉睡去了。
皇帝靠在榻上,望著她靜美的麵容,因著戰事好幾天興奮得睡不著的那股勁兒,不知怎麼就消散了,片刻後他摟著身邊的人,嗅著她脖頸間的淡淡幽香睡著了。
裡麵沒了動靜,外頭守著的梁九功側耳聽了半天,也沒聽到皇上的聲音,他想到什麼,攔住身邊的兩個徒弟,自己躡手躡腳走進屋裡,發現皇上確實已經睡沉了,感覺這幾日來壓在自己心頭的石頭總算挪開了。
本朝雖不許太監乾政,但長久陪在皇上身邊,梁九功也多少知道皇上的心事。
三藩之亂自康熙十二年始,到如今整整六年多,最危急的時候一度丟了六個省,那時候人人都覺著大清江山要完了,更有人上折子提議,把當初讚同削藩的大臣全都砍殺了,再同叛逆議和。
自然,皇上沒有應允,說削藩本就是他的主意,一力擔下了滿朝大臣的異議。
如今朝廷眼看要得勝了,皇上自然是鬱氣儘抒,興衝衝去跟太皇太後和太後娘娘報了喜,跟外臣慶祝了一番不說,還主動去看了貴妃娘娘,就算折騰了這麼些天,還是一連幾天都高興得沒睡好覺。
任他想儘了法子,找儘了宮裡的安神香也沒法子,沒想到今兒瑚貴人以來,皇上就睡得著了,也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