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不棄是被蒲晗淩晨發短信叫過來的。對方並沒有提及徐徒然這邊的具體情況,隻說她“遇到了點
小麻煩”,需要他處理一下。
當時他還在想,既然蒲晗都這麼說了,應當也不是什麼大事,能應付得了。
然而事實證明,他真的不能。
這支筆仙之筆現在確實是在發瘋沒錯。問題是,它的發瘋是合理的一它身上有秩序能力者給定
下的規則,必須嚴格遵守。一旦被問就必須回答,且不能故意給出錯誤答案、不能在有辦法找到答案
的情況下以不知道糖塞·…
而徐徒然那個問題,就問得很刁鑽。
一晚上最多能寫多少字事實上,徐徒然還很無恥地要求精確到個位數。
口答“無數”或是給個虛數都算錯,又不能回答不知道。這支筆偏又是個理科智
除個一個學一個字地硬寫硬數,它還能有什麼辦法?
更糟糕的是這個規則的施加者等級相當高,這就導致這層規則的運行優先級也很高,不管是楊不
奔還是他帶來的工具,根本沒法製正這套規則的運行
那現在怎麼辦?“徐徒然坐在地板上,仰望著已經把臟話寫到天花板上的紅色鋼筆,語氣沉重。
老實說,她也沒想到這筆居然會這麼較真。
而且還那麼笨。
你真要當場硬寫硬數,那也選點簡單的字啊,什麼一二三四,寫起來不比“你有病”快?還節省空
間。
這搞得,現在整個房間怕不是都要重新刷一遍。才五十點作死值,真虧了虧了。
i"楊不棄倒是意外能理解這支筆的想法。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不蒸饅頭爭口氣
“要不我再回去一趟?“他默了片刻,歎了口氣,“我現在回去,申領一個高階的封印道具過來,應該
能把這家夥製住。”
算了吧,都快五點了。”徐徒然看了眼手機,“等你再過來,天都亮了。”
實際夏天天亮得早。這個時候,天空已經透出幾分白了。
楊不棄一想也是,索性就在徐徒然的旁邊坐下來,陪她一起仰頭看看鋼筆寫臟話。等了大概十多
分鐘,窗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那鋼筆終於泄氣了一般,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紅紅的墨水順著軌邊
甩下來,濺在了鋪滿地板的白紙上。
比情此景,讓楊不棄莫名想起了西個字
杜鵑泣血。
心情就還蠻微妙的。
另一邊,那筆仙之筆正拖著身軀朝徐徒然緩緩爬來一對,是爬。它似乎再沒有飄看移動的力氣
了,隻從筆身下方伸出一層細細的絨毛般的東西,靠它們托舉著筆身移動。
它一邊移動,筆頭一邊還滴看墨水。在紙上拉出紅色的長長一道,那叫一個觸目驚心。
楊不棄就這麼看著它艱難地挪到徐徒然麵前,然後唰地一豎,在下方紙麵上一字一頓地劃下一行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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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難了。
楊不棄在心底感歎。
跟看就見徐徒然將那張紙拿了起來,盯看看了一會幾後,輕輕點了點頭。
然後她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是,可以啊,這手速,夠快的阿。
第二句是,不過你這是算標點符號的嗎?
第三句是,我讓你算字,可沒讓你算標點符號啊。
楊不·
筆仙之筆:
下一秒,就見那筆宛如拚死一搏的蛟龍,猛地向上一揚,拖著長長的墨水痕跡朝上衝去
成,那我再寫一遍唄!
彆攔我,我還能寫!我就不信了,難道我還數不出來了
楊不:"
他眼疾手快地將衝向天花板的筆仙之筆拿住,無奈地看向徐徒然:“不是我說,你差不多得了阿。
再讓它寫一輪,你這房間還要不要了?”
做個人吧他差點就將這句話說出了口,轉念一想,為了一個可憎物勸一個人類做個人,這語
好像總有哪裡不對,遂又默默咽下。
徐徒然一想也是,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表示接納了筆仙之筆的這個答案。那鋼筆這才消停下來
啪嗒一聲從楊不棄手中墜落,往地上一躺,不動了。
出於謹慎,楊不棄依舊將它用銀色色紙包了起來,還給加了層簡單封印。旋即抬頭掃了眼徐徒然
的房間,深深歎了口氣:“你這房子,估計得好好修一下了。”
紙張還能直接撿起燒掉,桌子地板也好清理。牆上和天花板上的字跡卻是難搞。最簡單的方法
擾是把牆再刷一遍,將密密麻麻的字跡蓋掉。
“那就重新刷唄。正好給房間換個顏色。"徐徒然站起身,隨手撿起身邊的幾張紙,“這次是沒經
驗。等到下次啊,我先在房間裡布置好牆紙,等它寫完,就直接撕
你還想有下次?
身後的楊不奔晨驚地看她一眼,內心那叫一個驚濤駭浪。
整理工程巨大。再加上楊不棄特意跑來一趟,徐徒然覺得自己得有所表示,於是請他留下來吃早
飯。
不過他的存在,不太方便讓養兄察覺。徐徒然就先下樓一趟,將他留在客廳的東西給帶了上來。
完成轉移後,又想起楊不棄昨天曾按過門鈴,怕會留下什麼記錄,又走到前門去研究了一會兒
再回來時,正見養兄沿著樓梯走下來。
“你倒是越起越早了。”養兄瞟她一眼,“剛出門千什麼?”
“關你什麼事。"徐徒然非常符合人設地說了句,又聽養兄發問,說昨晚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我的事你少管。"徐徒然邊說邊瞄了下養兄的神情,見他隻是皺眉不耐,並沒再說什麼,便知道是
敷衍了過去,立刻若無其事地上樓。
根據她的經驗,這位霸總養兄估計待不了多久就要出門。到時候再帶楊不棄離開,隻要他彆突發
奇想去查監控,應該就不會露餡。
不過轉念一想…露就露唄。也不是什麼大事。了不起到時候再圓唄。
徐徒然打定主意,加快腳步。剛上二樓,卻見楊不棄正站在走廊裡發愣,不由一驚,趕緊過去將
人拖進門。
“千嘛呢你。也不怕我哥上樓。”她低聲道。楊不棄道了聲歉,略一停頓,又道:“我剛才想把你格
子挪出去,結果看到了你的門把,,你門把上那符文,是誰畫的?”
“門把那個?我自己阿。"徐徒然理所當然道,她前天晚上畫得比較多,第二天擦掉了不少,就隻保
留了門把上的那個,“那個不是說有些防禦功能當然我不確定我畫的那個能不能,,"
楊不棄。能用。”
徐徒然:“誒?”
“我剛看過了,能用。"楊不棄努力控製著自己的表情,“菲菲教你的?”
“不是,我自己照著書上畫的。"徐徒然莫名其妙,“你當時不是給我一本新人守則,我看裡麵有這
種符文。回來就照著畫了一下有什麼問題嗎?”
倒不是說有問題"楊不棄揉了揉額角,猶自感到難以置信。
他看得出來,徐徒然說的全是真話。
而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徐徒然,那本守則裡麵的符文,全是示例圖一一主要目的隻是為了教導新
人如何識彆。了解一下大致的作用。
真正要學會使用這種東西,不僅要會畫,更要學會如何往其中灌注力量,對其進行觸發。而這一
些,都是要等培訓的後期,才會逐步深入講解的內容
…也就是說,徐徒然是在僅僅看到了示例圖的情況下,無師自通了灌注力量的方法,直接畫出
了一個能用的符文。
楊不棄內心感慨萬千,一時沒忍住張開了嘴。
“你確定你是個人嗎?"他忍不住問道
徐徒然:???
徐徒然一整個莫名其妙。
她十什麼了,怎麼突然就不是人了?
又過兩個小時。
徐徒然用完早飯,直接坐著楊不棄的車往慈濟院去了。
房間他們已經儘力整理過了,除了牆壁和天花板上的字跡,彆的都已收拾得差不多。楊不棄許
諾,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會過來幫看一起刷牆一這種事情一個人來做太麻煩。又不適合雇外人。那
滿牆密密麻麻的紅色咒罵體,旁人看到隻會覺得是靈異事件。
雖然本質上來說,確實是靈異事件沒有錯。
也幸虧原主本身就和養兄不和,平時出門就把房門鎖上,倒也不用擔心他忽然進屋。
你最好換個房間睡。"他還特意叮囑徐徒然,“那筆雖然現在被你搞得慘兮兮,但本質還是個可憎
物,等級還比你高…它留下的字跡對人也是有影響的。在完全解決前,儘量保持距離。
恩恩。"徐徒然認認真真地應了。
記住了,以後楊不棄來之前,要儘量把房間弄成沒睡人的樣子。
”“楊不棄也不知這話她到底聽進去沒有,頓了幾秒,隻得轉開話題,“那支筆,是從薑老頭的
店裡買的?”
“薑老頭?"徐徒然拾眸,“應該是吧。那家店名確實有薑字。”
那就是了。"楊不棄道,“那家店,,他們行事比較古怪。買他們的東西算是生死自負,風險還是
比較大的。”
“我感覺還好。"徐徒然誠實道,“不過我有點好奇,他們的商品都是哪裡來的?”
“他們算是一個獨立組織,會自己組織人手出去抓捕可曾物。也會從其他人手裡收。"楊不棄解釋
“有的可曾物會以二手貨、收藏品之類的名義在普通人手中輾轉。他們會專門去收集這些,加以束縛壓
製後,賣給有需要的能力者。”
至於抓捕,則是針對一些中低級的…他們很聰明,很少會和高等的家夥剛。不過因為很善於利
用可憎物,他們組織的高級據說挺多的。”
楊不棄十分負責地科普看,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他對薑老頭淘寶店的情感偏向。徐徒然卻感覺得
出來,他對這家店應該不是很認同。
她總不好說自己現在是那家店的了,隨口扯開語題,談·了自已那支慘兮兮的筆仙之筆,順
勢表達了自己的困惑。
“我還以為那支筆很厲害呢。"徐徒然道,“結果很多事都不知道,”
“正常。"楊不棄道,“哪怕是全知能力者,也都是有各自偏向的。比如我們院裡有一個曆史學家,目前隻能閱讀’力史方麵的知識,彆的方麵都不行。
我”徐徒然若有所思地垂眸,“而且,我記得這個傾向,還能被同傾向高階屏蔽?”
“不止是同傾向高階。其他傾向的高階也能對全知或預知造成一定程度的乾擾,此外還得看技能。”
楊不棄儘職科普,“如果正好是有針對性的技能,低階或同階,也能造成影響。
這倒也是。
徐徒然想起自己的“撲朔迷離”,心心中微微一動,似是捕捉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