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母離開禪房出來,孟思靜好奇地抓住她的衣擺,問道:“娘,大師怎麼說,我的姻緣如何?”
“回家再說。”孟母道。
孟思靜見母親神色有異,不敢多問,母女二人腳步匆匆往雲溪村方向趕去。
程諾等孟母走遠,才從簾子後頭出來。
先前引路的沙彌,笑嘻嘻湊上前:“姑娘,先前答應我的報酬……”
程諾丟了枚銀錠子過去,那人感恩戴德貼身收進袖口。
這人是程諾在乞丐堆裡發現的,成日裡裝成殘疾人的模樣,逢人訴說悲慘身世,她觀察過,一群乞丐裡屬他賺得最多,戲最好。
程諾觀察乞丐的時候,乞丐也在偷偷打量她。
眼前的女子白紗遮麵,看不清容貌,身量看著二十來歲,不知跟那對母女有什麼深仇大恨,做了個局誆她們。
難道是江湖騙子,專門騙老弱病殘的。
這麼一想,他兩也算半個同行了,乞丐頓時覺得眼前人親切起來,“下次有這種好事,記得還找我,看在同行的份兒上,我給你打折。”
程諾:“……”
——
了空回到禪房,立刻察覺到空氣裡有一絲冷香,房間裡進過人。
還是個女人。
他喊來打掃的沙彌,問道:“誰來過我屋子?”
了空師叔的禪房從來不肯外人進入,沙彌見他眉宇間似有怒色,不敢說他方才因為吃壞東西,在茅坑蹲了小半個時辰。
“沒有人進來過,弟子一直在旁邊守著的。”
難道是他弄錯了?
了空視線在禪房內逡巡一圈,沒有發現其他異常,這才舒展眉頭:“下去吧,不要放外人進來。”
“是,弟子告退。”
小沙彌長舒一口氣,走出禪房帶上門,才發現雙腿嚇得在打顫。
還好沒被發現。
他是半年前被調過來照顧師叔起居的,外人眼中隨和慈悲的了空大師,私底下卻是個極其挑剔的人,規矩嚴格,作息嚴苛,還不苟言笑,讓人望而生畏。
據說,師叔沒出家前,家世顯赫生活富裕,因為替家中長輩祈福才常年待在寺廟中,又因跟佛法有緣,悟性極佳,很快名聲大噪,每日來找他祈福解困的人不計其數。
偏偏他又是個嫌麻煩的主,這才有了每年一次白雲山爆滿的盛況。
這是香客間傳頌的說法,但在小沙彌這兒,他還聽說過另一個版本。
了空師叔對女人無感,是因為家中逼婚,才躲到寺廟裡的,至於兩種說法,孰真孰假,小沙彌就不得而知了。
孟母回到家後,開始在屋子裡翻找一切能換成錢的東西。
孟思靜這才知道大師給出的讖語,嚇得花容失色:“那……我呢?娘,我的婚事大師怎麼說的?”
孟母忙得焦頭爛額,哪有功夫管她:“你哥科舉不順,你的未來還用算嗎?還不趕緊把值錢的首飾拿出來,大師說了,隻要做一場法事,不僅知意肚子裡的孩子能保住,你哥明年必定榜上有名!”
意思就是,法事不做,她的婚事也無望了?
明年她就十九了,女子的青春能有幾年夠浪費的。
孟思靜趕忙跑回房抱來首飾盒,母女倆左算右算,還是差不少。
“要不找哥想想法子,我們畢竟是為了他。”孟思靜說道。
孟母一口否決:“不行,你哥最討厭求神拜佛這些東西,被他知道少不得指責我們,耽誤了大師做法,那就糟了。”
她思索片刻,一個想法躍然於胸。
榴花巷。
送走孟家母女的馮知意愜意地躺在椅子上,小腹蓋著絨被,丫鬟瓊枝將炭火朝她靠了靠,問:“姑娘,孟公子最討厭鬼神之說,你何必給那母女二十兩銀子。”
她們賺錢也不容易,最近半年為了打出名號,姑娘一直在貼錢給患者用昂貴藥材。
好不容易遇到出手大方的客人,給了二十兩銀子謝禮,還沒在手裡捂熱,轉手就送人了。
馮知意不以為意:“她們畢竟是孟郎的家人,頭一次求到我麵前,還是為了給孟郎和我肚子裡的孩子祈福,我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隻是,收錢給香客做法事,不像是那人會做出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