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餘溫在岩縫間流淌,淩知月握著那枚纏絲牡丹銀簪,簪頭星紋與顧晏心口烙印同頻震顫。昏迷中的男子手指仍扣著她袖角,蒼白指節映著岩壁流轉的鎏金星輝。
“殿下連昏厥時都留著後手。“她忽然將簪尖抵住顧晏頸側,卻在觸及皮膚時頓住——簪身暗槽彈出的冰魄玄晶薄片,正與岩壁上百年前的星圖嚴絲合縫。
數百裡外的南昭王陵,祁慕風的金蠶蠱撞向青銅渾天儀。蛇簪尖刮過鎏金星軌,某處凹槽突然脫落,露出暗格裡的玉雕狼首——與紀連城狼髀石項鏈的紋樣如出一轍。他眼尾朱砂滲出血珠:“好個移星換鬥,連北疆聖物都成了陣眼。“
冰窟深處的地脈突然逆流,紀連城的狼吻鞭絞碎岩壁苔蘚,露出底下新刻的狼神圖騰:“渾邪王用犀角粉混著狼血繪了星軌。“他玄甲映著流轉的輝光,肩甲裂痕處掉落的青銅匣突然自啟,匣中玉璧浮出璿璣樓特有的二十八宿紋。
顧晏倏然睜眼,璿璣尺銀絲纏住淩知月欲退的手腕:“少卿可知這銀簪原是璿璣樓信物?“他引著簪尖劃過岩壁星圖,鎏金紋路遇冷顯出血色脈絡,“百年前初代樓主封入地脈的,正是這牡丹纏星紋。“
數百裡外的王陵轟然震顫,祁慕風袖中虎符裂痕滲出黑血。玉雕狼首遇血泛光,在渾天儀上投射出冰窟星圖:“顧晏啊顧晏,你連北疆狼神都敢算計。“他蛇簪刺破掌心,以血繪製的毒紋竟被星輝滌成霜花。
淩知月忽然扯開顧晏衣襟,銀簪按在他心口烙印。星紋輝光暴漲,在穹頂映出青銅密室虛影——百年前的初代樓主正將牡丹銀簪封入機關軸心,那人廣袖上的螭紋與顧晏常服的繡樣分毫不差。
“當年雷火焚樓,我親眼見這簪子隨星軌湮滅。“顧晏忽然握住她執簪的手,力道震落簪頭暗藏的玄晶粉末,“直到黑水河畔,它出現在你發間。“
地脈光柱驟然扭曲,紀連城的狼吻鞭卷來渾邪王遺物。玄鐵令牌鑲著的狼首銅片,竟與銀簪暗格機括契合:“北疆聖壇的秘鑰,怎會藏在璿璣樓的機關裡?“他戰靴碾碎令牌,內裡羊皮卷顯出的星圖,赫然標注著冰窟與王陵的共振節點。
“因為狼神本就是星墜之相。“顧晏忽然攬住淩知月疾退,璿璣尺釘住撲來的地火流炎。爆燃的烈焰中,銀簪吸附起滿地青銅碎屑,重鑄成完整的渾天匙,“百年前那位樓主,正是北疆最後的狼語者。“
祁慕風在傾塌的王陵中縱身而起,金蠶蠱托著玉雕狼首飛向星軌儀。蛇簪尖挑破的毒囊裡,紫霧凝成冰窟中的對峙畫麵:“好個星輝為媒!“他忽然捏碎袖中虎符,黑血滲入渾天儀樞軸,“既然要亂,就讓星軌徹底重續。“
子時的更鼓穿透岩層,淩知月將渾天匙插入地脈陣眼。鎏金輝光順岩縫遊走,在數百裡外的王陵穹頂映出同樣星圖。顧晏的璿璣尺突然裂開尺身,內藏的螭紋玉玨與銀簪合二為一。
“殿下這苦肉計演得辛苦。“她指尖撫過玉玨裂痕,正是三日前他獨探冰窟受的傷,“從黑水河開始,你就在等星軌同輝的時辰。“
紀連城的狼吻鞭劈開暗河,青銅殘片裹著新刻的北疆符文湧入。他玄甲上凝結的冰晶折射出雙重星圖,肩甲裂痕處掉落的玉璧突然浮空——璧上二十八宿正與顧晏手中渾天匙呼應震顫。
“狼神祭壇的地宮門開了。“他戰靴碾碎玉璧,內層竟藏著縮小百倍的璿璣樓模型,“少卿不妨猜猜,裡麵供著的是神像還是屍骸?“
地脈在寅時歸於沉寂,銀簪在顧晏掌心化作流光。淩知月望著岩壁上最後消散的星紋,忽然將千機鐲嵌入他璿璣尺缺角:“殿下既賭輸了,便用餘生守著星軌秘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