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蘇瑤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可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流,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又沉重,每抽噎一下,胸口就劇烈起伏。她雙手緊緊揪著自己的頭發,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蘇瑤小聲呢喃,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她腦海裡不斷回放著醫生說的話,那些殘酷的字眼像一把把利刃,反複刺痛她的心。之前為了比賽拚命練習的畫麵也在眼前閃過,那時她滿心期待,以為隻要拿到獎金就能救媽媽,可如今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蘇瑤抬起頭,眼神空洞地望著醫院的走廊,周圍人來人往,腳步聲、說話聲、推車聲交織在一起,可她卻覺得自己被整個世界遺忘了。她的視線漸漸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影影綽綽。
突然,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蘇瑤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一旁倒去。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心裡還想著媽媽,還有那個遠在邊境的陳宇。
不知過了多久,蘇瑤緩緩轉醒,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臨時病床上,一名護士正站在旁邊看著她。
“你醒了,剛才你情緒太激動,哭暈過去了。”護士輕聲說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蘇瑤虛弱地搖了搖頭,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我媽媽……她的病治不好了……”
護士歎了口氣,遞過來一張紙巾:“你彆太傷心,還是要保重自己的身體,這樣才能更好地照顧你媽媽。”
蘇瑤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掙紮著坐起來。她看著護士,眼中滿是哀求:“還有沒有彆的辦法,求求你,再幫我想想辦法……”
護士無奈地搖了搖頭:“醫生已經儘力了,現在隻能看保守治療的效果。你要堅強點,多陪陪你媽媽。”
蘇瑤低下頭,淚水滴落在床單上,暈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跡。她知道,自己必須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可心裡的痛苦卻絲毫沒有減輕。
她緩緩起身,拖著沉重的腳步,再次朝媽媽的病房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荊棘上,疼痛難忍。在那之後的日子,蘇瑤每日都守在母親的病床前。她的世界仿佛隻剩下這一方小小的病房,牆壁上的時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在敲打著她愈發沉重的心。她的眼睛始終紅腫著,布滿血絲,皮膚變得粗糙蠟黃,整個人瘦了一圈,身形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清晨,陽光艱難地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灑在病房的地麵上,形成一道道狹長的光影。蘇瑤坐在母親床邊,機械地用毛巾擦拭著母親的額頭,動作輕柔卻透著無儘的疲憊。她的目光緊緊盯著母親日漸憔悴的麵容,嘴唇微微顫抖,無聲地訴說著心底的祈求。
這一天,蘇瑤像往常一樣,在病房裡陪伴母親。她輕輕握著母親的手,希望能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母親。這時,病房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她下意識地抬起頭,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了那個讓她日思夜想的身影——陳宇。
陳宇穿著一身乾淨的軍裝,手臂上纏著繃帶,正和護士詢問著什麼。他轉過頭的瞬間,目光與蘇瑤交彙。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
陳宇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緊接著是滿滿的心疼。他快步走進病房,在蘇瑤麵前蹲下,輕輕握住她的手:“蘇瑤,我回來了。”
蘇瑤的嘴唇顫抖著,淚水再次決堤:“陳宇,你終於回來了……我媽媽她……”
陳宇溫柔地用手指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裡的微風:“我都知道了,彆害怕,我在呢。”他的手輕輕撫摸著蘇瑤的頭發,動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鹿。
“我真的好無助,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蘇瑤哽咽著,身體微微顫抖。
陳宇將她輕輕摟入懷中,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聲說道:“有我在,我們一起麵對。阿姨她一定也希望你能好好的,你要是把自己累垮了,阿姨會心疼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暖,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蘇瑤破碎的心上輕輕包裹上一層柔軟的紗布。
“我努力了那麼久,還是救不了她……”蘇瑤在陳宇懷裡抽泣著,將這段時間的痛苦、自責和絕望一股腦地傾訴出來。
陳宇輕輕拍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節奏緩慢而穩定:“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為阿姨付出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也記在心裡。這不是你的錯,病魔太殘酷,但我們不能被它打敗。”蘇瑤眼眶泛紅,聲音帶著哭腔:“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感覺天都要塌了。”
陳宇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彆慌,咱們一起想辦法。我認識些醫療圈的人,把阿姨病曆發給他們,說不定能找到新辦法。”
蘇瑤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下去:“真的嗎?可醫生說希望很渺茫。”
陳宇認真地看著她,語氣篤定:“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值得我們去努力。這段時間你太累了,彆一個人扛著。”
蘇瑤吸了吸鼻子,感激地說:“陳宇,還好有你,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熬下去。”
陳宇笑了笑,說道:“彆這麼說,接下來不管碰上什麼難題,都彆自己硬撐著,隨時跟我說。”蘇瑤聽著陳宇的話,隻覺一股暖流直直淌進心底。她看著眼前的陳宇,燈光勾勒出他堅毅又不失柔和的側臉輪廓,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每一處都仿佛被精心雕琢。此刻,他不再隻是那個曾有過幾麵之緣的朋友,而是自己黑暗世界裡的救贖。
她忍不住在心裡想,怎麼會有這麼溫柔的人呢?在自己最絕望無助的時候,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用堅定的話語給予自己力量。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嗬護著自己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陳宇身上那股淡淡的洗衣液香氣,隨著他的靠近若有若無地鑽進蘇瑤的鼻腔,莫名讓她感到安心。蘇瑤不禁在想,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對陳宇有著不一樣的感覺,隻是在這樣的絕境下,這份心動才被無限放大。她暗自慶幸,還好在人生最灰暗的時刻,是陳宇陪在身邊,以後的日子,隻要有他在,好像就沒那麼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