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沉，蛇島老城區被暮色籠罩。
這一片比林語記憶深處的九十年代初還舊，筒子樓密密麻麻一幢挨著一幢，跟蜂巢似的相互擠壓。
他看著頭頂臟兮兮的天空，街道上碎了一半的路燈，還有纏成一團的電線，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這鬼地方還不如我們村裡……”
街上行人不多，大部分人都戴著口罩趕路，露出的雙眼或是麻木，或是壓抑。
鹹濕的海風又帶來一股腥臭，林語不得不也掏出口罩戴上。
這些年希爾星盟把重汙染產業都轉移到了島上，像蛇島這樣的地方幾乎每天的汙染指數都破表，肺病、皮膚病、癌症發病率直線上升。
也正因為惡劣的生存條件，武道才更受到推崇。
聯合政府對大範圍的汙染毫無辦法，隻有寄希望於民眾依靠練武加強自身，延長壽命。
星球上大多數人都生活在被汙染的土地上，過著麻木的生活，隻有一個地方不同——
中心城。
那裡沒有汙染，彙聚了全星球最頂尖的人才、科技和產業，經濟水平甚至超過了大戰前。
“還是得去中心城，那才是人該過的日子……”
林語嘟囔了一句，乾脆翻起帽子，低頭快步走。
“站住！”
一個矮胖男人從街口竄出，衝著林語大喊：
“口罩帽子都摘下來，站著彆動！”
男人一身深藍色製服，腰間還配著軍刀，明顯是執法隊的打扮。
林語看到他手上還拿著個方正的黑盒子儀器，就已經明白過來對方這是在盤查可疑人口，而自己很不幸被挑中了。
“執法官，我隻是回家而已。”
林語乖乖摘下帽子和口罩，熟門熟路地往那個儀器上按了個指紋。
很快，儀器屏幕上出現了他的照片，還有幾行基本信息。
“c級公民？那你鬼鬼祟祟乾什麼？”
男人狐疑地看了眼林語，似乎還覺得這個“c”的評級對眼前這個少年來說太高了，眼神裡還夾雜著幾分嫌棄。
林語自然看懂了這層意思。
希爾星盟創造了所謂的“r1星球公民體係”，背後是所謂的積分權益製度，公民積分越高就等級越高，享受的權力和地位也就越高。
林語是孤兒，高中退學又沒有穩定工作，直到去年還隻是最低等的d級公民——
社會不穩定因素，潛在犯罪者，需要執法隊重點關注。
而林語能升到c級，靠的就是十八歲前通過高階武徒考核所加的雙倍積分。
其實他早就明白，在這個世界自己依然在金字塔底層，隻有通過武道才能一步步爬上去。
但是一看到屏幕上該死的字母，他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罵出上優美祖國話。
“這隻是個高階武徒？殺氣這麼重……”
矮胖執法員突然感覺到莫名的壓迫力，趕緊打發少年：
“前麵金石街被封了，你繞路走。”
其實林語早就聽到了前頭傳來的打鬥聲，他都不用猜，就知道那一定是幫派為爭奪地盤械鬥。
而眼前這個矮胖執法員大概已經被收買了，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寧願盤查自己這樣的良民也不管。
這種事情林語一年能遇上好幾回，早就見怪不怪了。
他眼下著急的是得早點趕回家，因為今天，是妹妹安悅參加“準a級公民考核”的大日子。
如果順利的話，她會獲得進入中心城的資格，成為全家第一個離開蛇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