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清滿心氣惱地低頭跟隨沈瑞走進這翠竹苑。
被沈瑞引領進書房。
“姑娘快去吧,公子就在裡麵。”
沈瑞止步,沈月清提裙垂下腦袋明顯不開心地跨進門檻。
隻走了三步,頭也不抬地停在原地,距離裴玉珩八丈遠的距離。
規規矩矩、低眉順眼地敷衍屈膝行禮,“奴婢見過珩公子。”
從頭到尾腦袋沒抬一下。
嗬!她竟然…不看他?
裴玉珩冷凝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慣常的青色長衫,外罩一層淺灰色粗布襖,一條粗布係帶勾勒住盈盈不足一握的纖瘦腰身。
細長的眉眼透著清秀的乾淨,兩邊挽起的發髻,隻用了兩條青色發帶箍著,十分俏皮可愛。
即便如此素雅的普通裝扮,他卻總能第一眼在侯府的丫鬟群裡認出她!
兩年前,他從驪山書院回來,第一次見到她,不知為何,心口總會莫名地怦砰亂跳。
雖然,他知道她也不過就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低等婢女。
可每次見到她,他就忍不住地想看和被吸引。
他心裡明明警告過自己,他要娶的人,是對他有再造之恩的沈家女兒,除非沈家女不願嫁給他。
後來。
他拿著八年前那枚刻有“沈”字玉佩信物,抬著狀元郎去沈府提親。
沒想到,沈家以早為愛女物色佳婿為由拒絕了他。
他不死心。
那一天。
梅開豔豔,白雪翩飛。
從來清貴絕塵的新科狀元郎,一身紅衣比紅梅還豔,打著一把雪白的油紙扇,站在紫衣少女身前,目光灼灼,“小妹妹,你當真不嫁哥哥了嗎?”
那一刻。
沈初雪癡迷地看著他,很久很久,目光深陷了半天。
喃喃吐出一句,“哥哥,可否等我兩年?”
而後,他得知。
沈初雪讓他等兩年,原因是想看看這兩年裡那個可以問鼎寶座、身份矜貴的晉南王世子,是否會娶她。
而他,不過是她權衡之下的備胎。
即便如此,他還是答應了她所求。
政局紊亂、宦官乾政、親王奪權、民不聊生。
他頓感自己的弱小和無力,每每與沈初雪見麵,卻始終看不到那個八年前,他在玄妙觀目盲的那些黑暗絕望日子裡,那個給他一邊治病,一邊感歎百姓疾苦、世道艱難的善良女孩。
也再沒聽到她說起遊曆風景的山川大海、走訪村寨民俗的樂聞趣事。
他苦讀八年,學成歸來。滿心要求娶的沈家小姐,完全沒有了他記憶裡和想象中的樣子。
直到那一晚。
沈月清濕漉漉著衣裙突然出現在他的寢房。
朝中舉步維艱,家族勢力傾軋,朝思暮想了八年的心上人,卻早已沒了當初他要守護的模樣。
他喝了很多酒,誤打誤撞的…把她當成了想象中的那個女孩兒,難以自控的…要了她。
之後。
他還在想,如何在沒娶妻之前給她個名分,她反而早他一步,大大方方拿著血帕來找他。
跪在他麵前,乖巧卑順地求著,“珩公子,奴婢是乾淨人家的女兒。奴婢不求公子收做通房,隻求公子憐憫,奴婢在這侯府討生活不容易,能偶爾給奴婢點兒碎銀賞賜,每日給口吃食就好!”
他當時著急進宮,幾乎是想也不想地接過那帕子,應了她所求。
那麵帕子,他至今還珍藏在衣櫃。
再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