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說啊,這時候還賣什麼關子呀。”
江笑書咬咬牙,表情沉重:
“這是個很危險的法子。”
“你先說。”
“你們倆並排躺在一起,然後我踩著你倆身子跳上去,等我到了上麵,再用軟鞭把你們拽上來……”
“這不挺好的麼,哪裡危險了?”
“你不明白——我上躍時需要的力量很強,在我起跳的那一瞬間,你們倆會被反震之力猛地壓入淤泥中,說不定整個人都會陷進去……”
若是整個人都陷進去,江笑書想要營救可就千難萬難了……一旦錯過救援的最佳機會,便是九死一生!
盛柳二人陷入短暫沉默,隨後他們異口同聲道:
“來。”
江笑書惱道:
“我沒和你們開玩笑,會死人的!你倆不要命了?”
柳伶薇道:
“我們也沒和你開玩笑。”
江笑書眼神一凝。
柳伶薇道:
“剛才咱們三個要一起死的時候,我都不怕,現在能多活一個你,難道我會改變主意麼?而且你說了這隻是你的推測而已,說不定我和盛於燼還有一線生機呢?快來,再晚可就真沒機會了!”
盛於燼開口:
“這也是我的想法。”
江笑書聞言,沉默片刻後說道:
“我罵人很難聽的。”
“安?”“什麼意思?”盛柳二人有些驚奇。
江笑書緊閉雙唇,隨後用肩膀發力,慢慢挪到了盛柳二人中間,他說道:
“意思就是——你們倆都他娘的給我好好活著,誰要是敢死了,老子罵臭他祖宗十八代……伸手!”
於是盛柳二人雙掌交疊,放在了胸前,江笑書抓住他倆的手,用力一撐,便脫離了淤泥。
一壓之下,盛柳二人迅速下沉,淤泥瞬間淹沒了他們的耳朵。
江笑書身在空中,兩腿向外一分,已踩住了盛柳二人,隨後他真氣運轉,運勁一躍,整個人便如離弦之箭般躥向了天空。
這一躍的反震之力實在是非同小可,柳伶薇覺得自己胸口仿佛被重重一錘,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向下猛沉。
看來江笑書的估算還是太過理想了,一躍的反震之力,直接讓盛柳二人同時被淤泥吞沒。
莫說江笑書此時還身在半空,未能完全逃離,就算有人立刻施救,完全被淤泥掩埋的盛柳二人都已凶多吉少了!
冰冷厚重的淤泥包裹住了柳伶薇的全身,重壓令她感到痛苦萬分,更要命的是,淤泥沒過了她的口鼻,瞬間襲來的窒息感使她大腦瞬間空白。
忽然,身旁淤泥一震湧動,將柳伶薇的意識拉了回來,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麼,一隻強有力的臂膀穿過淤泥,攬住了她的纖腰。
下一刻,這隻臂膀傳來排山倒海般的大力,柳伶薇被猛地向上拋出。
本已完全沉沒的柳伶薇破開了淤泥,被丟上了半空,新鮮的空氣湧入口鼻,柳伶薇張開了眼睛,看著自己的身子飛速上升,她眼神裡充滿了懵懂。
這是……怎麼了?
這一切猶如電光火石般發生,柳伶薇甚至連念頭都沒轉過來,便腰間一緊,被拉出了陷阱。
站定後,柳伶薇回頭望向下方已經恢複平靜的汙泥,她才突然明白了一切。
是盛於燼!
先前江笑書一躍之下,盛於燼同樣被踩得迅速下沉。
在馬上要被吞沒時,盛於燼扭過頭,看向了身旁,眼前的最後一幕,是淤泥淹沒了柳伶薇的口鼻。
毫不猶豫的,盛於燼將柳伶薇丟上了半空,而他自己,則因為反推之力,以更快的速度沉了下去。
盛於燼的身子飛速下降,如同一塊被沉入池塘的大石。
說來奇怪,這一刻,盛於燼沒有感到太多的悲傷。
他相信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腦中突然傳來一聲歎息:
“這值得麼?”
這是“他”的聲音。
盛於燼語氣平靜:
“一個愚蠢的問題。”
隨後,無邊無際的黑暗將他漸漸吞噬。
…………
明白發生什麼後,柳伶薇眼前立刻模糊了,她哭喊道:
“江笑書,你快救他!”
不用柳伶薇提醒,江笑書也知道該怎麼做,他運氣於臂,軟鞭猛地抽向先前盛於燼躺的位置。
啪一聲悶響,淤泥被這勢大力沉的一鞭打得四處飛濺,淤泥組成的平麵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江柳二人都看得真切,這缺口之下,還是墨綠的淤泥,沒有半點兒盛於燼的蹤跡。
大缺口開始呈漩渦狀緩緩合攏,仍然沒有半點動靜。
“盛於燼——”柳伶薇失聲尖叫,足底一軟便跪了下來,她伏地痛哭,淚如雨下。
江笑書呆呆站著,目光定定看向腳下,滿臉都是不甘。
一旁的司神醫雖不認得盛於燼,卻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由得暗自感慨——真是個重義輕生的好漢。
死寂的陷阱內,已沒有半點生息。
女孩的淚水自臉頰滾滾滑落,其中一顆墜了下去,恰巧滴入了那漩渦之中。
晶瑩的淚珠被卷入其中,漩渦也開始收縮,到它完全平複時,那痛徹心扉的悲傷也已完全滲了進去。
柳伶薇好像感應到了什麼,突然抬起了頭,死死的盯住下方。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已靜止。
下一刻,汙泥中猛地鑽出一隻手,抓住了垂下的軟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