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軍鎮李千總,統領數百輕騎,於山腰埋伏,在此刻發起進攻。
“李千總,你們出擊後,不必涉足主戰場,隻需在外圍遊擊,擾亂苗夷弓手,追剿逃竄敵軍即可。”
參將大人的叮囑仍在腦中回響,李千總自然不敢怠慢,在發起衝鋒前,就已將此令傳達了下去。
輕騎的“輕”字,來源於他們胯下的駿馬——每一匹馬皆為良駒,奔襲快速,進退自如,且體力超群,在外圍遊擊、追剿、奔襲的場景中,輕騎兵的威力被施展得淋漓儘致。
如果說,重騎兵是破陣的大錘,能踏破一切堅實的防禦,那輕騎兵則是一把奪命的寶劍,專挑敵軍最薄弱之處下手,斬斷敵軍的臂膀,將整個戰陣完全攪亂。
此時,秦軍輕騎已衝殺而至,居高臨下,風馳電掣,飛一般來到了苗疆弓手們的麵前。
苗疆弓手們聽見蹄聲,不過是數息之前,他們有些的弓還沒搭起來,迎麵便刺來一杆鋒銳無匹,速度驚人的馬槊。
輕騎速度快捷已極,他們手中馬槊不過輕輕一撅,便輕而易舉的穿透了苗疆弓手們的身軀。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李千總呼哨一聲,舉起手中令旗一揮。
輕騎們立即勒馬轉向,絕不往戰陣中心闖去。
他們如風一般掠過苗疆弓手,隨後刷刷抽出了馬刀,俯身一兜,便斬落一顆顆人頭。
他們左手馬刀,右手持槊,如閒庭信步般揚長而去。
“嗖嗖嗖——”苗疆弓手們被一頓衝殺,早已積怨多時,此時豈能讓他們如願撤退,紛紛彎弓搭箭,朝他們後背射去。
可輕騎們不過輕輕一拍馬頸,他們胯下的駿馬便兜著圈子奔騰起來,朝他們射來的羽箭,倒有大半落了空。
隨後伏在馬背上的輕騎們轉過頭來,手中已端起一把把騎兵勁弩。
秦軍輕騎每人除配備一支長達丈餘的馬槊外,更配有馬刀、騎弩,可謂能遠能近、可攻可守,在亂戰之中,他們就像一群刺蝟,走到哪裡,哪裡便是一片狼藉,死傷無數。
“咻咻咻——”勁弩發射。
苗疆弓手們為了射中秦軍輕騎,個個尋找製高點拚了命的射擊,幾乎個個都把身子暴露了出來。
他們哪裡料得到敵人還有遠攻的手段,此時勁弩射來,無數苗疆弓手紛紛中招,倒了一地……
“哈哈哈……”漫山遍野四處倒滿了苗疆弓手,李千總不由得哈哈大笑:
“哼!凶悍?再凶悍的人,遇見我大秦雄師,也隻有落花流水,抱頭鼠竄的份兒!”
隨後他令旗一換,猛的向下揮動!
所有輕騎兵都看懂了這個命令——遊擊追剿,全力出擊!
李千總看了看身邊親兵們:
“都去吧!多砍兩個腦袋,回來老子給你們升官,哈哈哈哈……”
“是!”
親兵們見己方摧枯拉朽,打得對手毫無還手之力,早已按捺不住,不過礙於自己是李千總的親衛,絕不可擅離職守,這才遲遲沒有動靜。
此時李千總本人親自發話,他們個個喜出望外,隻恨自己的馬沒長八條腿,不要命的往戰場衝殺而去。
身邊蕩然一空,李千總卻渾不在意——苗夷被殺得四散而逃,我這裡半個敵人也沒有,與其讓秦兵在這兒發呆,倒不如讓他們下去拿些戰功呢。
想到這兒,李千總笑笑——平日裡咱們輕騎營總是沒有用武之地,今日一戰後,卻是大不一樣了,弟兄們升官發財自不必說,我李濤憑此戰功,多半能謀個好前程……
直到一支刁鑽的羽箭,打斷了他封妻蔭子的臆想。
他右前方數丈處,是一塊青碧的山石,可此時,那山石竟射出了一支箭,直取李濤麵門!
李濤猛一低頭,羽箭貼著他頭皮飆射過去,掀翻他的頭盔,連發髻都被震碎了。
李濤大駭,滾下馬來,他披頭散發,失聲大喊:
“誰!是誰!滾出來!”
任憑李濤大聲叫罵,一箭過後,那塊山石便再無動靜。
李濤拔出佩劍,死死的盯住那塊山石,隨後一步步走近。
來到近處,李濤方才看清——山石上長滿苔蘚,碧綠的顏色幾乎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而苔蘚之上,竟有一個淺淺的人形。
看來襲擊者就是躺在這塊山石上攻擊了自己。
不過光天化日之下,那麼多雙眼睛,怎麼會憑空潛過來一個人呢?
李濤嚴守門戶,放眼四顧,可周圍除了花草樹木,再沒有任何東西。
遠處廝殺聲不斷傳來,人聲鼎沸,可百餘丈外的李濤,卻覺得自己身邊鬼氣森森。
他喘著粗氣,靠在了一棵樹上,隨後他大聲發令:
“來人!來——”
聲音戛然而止,李濤的手腳在一瞬間變得僵硬異常。
他的咽喉已被利刃抵住。
李濤忽然明白了什麼,額頭瞬間布滿了冷汗。
敵人為什麼能在山石上射擊自己而不顯蹤跡?
敵人出手後,為什麼下一刻便沒了蹤影?
現在抵住自己咽喉的人是從哪兒來的?
望著垂在肩頭的樹枝,李濤明白了一切。
敵人扮成了一棵樹,恰好就是自己靠著的這顆!顏色與山石如出一轍,始終待在原地,根本沒有離開,直到自己自投羅網……
“樹”開口了,竟是個女子:
“委屈你了,跟我走一趟。”
李濤茫然,隨後他後頸一麻,便軟倒下去。
…………
輕騎下衝之時,小念那時也慌了陣腳,一支馬槊向她撅來,她猛的一翻,才躲開了這一擊。
可隨後那名輕騎一扭頭,便又向小念衝殺過來。
小念慌忙起身躲避,可人的速度又哪裡比得過駿馬?不過兩息,那輕騎的馬槊又已來到了她後心。
小念聽得身後馬蹄聲近,心如死灰,便也不再掙紮,慘然閉上了眼。
阿康,阿康,沒想到我這麼快就來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