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院中月色如水,謝知硯獨自坐在院中,望著一旁不知何時綻放的紅梅,腦海裡不知怎的,竟浮現出今日賀宜寧那堅定的目光和清亮的聲音。
她為何會選擇自己?
謝知硯心中疑惑重重,自己向來不願卷入朝堂紛爭,隻想做個純臣安穩度日。
而像賀宜寧那般明媚的女子,自己不該耽誤她的青春年華,她也不該困於京城這方寸之地。
念及此,他喚來侍衛褚旭:“去打聽一下賀小姐近日的動向。”
褚旭領命後迅速離開,公子的命令他向來不會多問,照做便可。
隆冬時節的清晨,薄霧籠罩著整個京城,街道上行人稀少,唯有幾輛馬車搖搖晃晃地往玉靈池駛去。
賀宜寧坐在馬車內,手中捧著一卷書,神色平靜淡然。
忽然,馬車一頓,春眠低聲稟報:“姑娘,前方有人攔路。”
賀宜寧聞言秀眉緊蹙,掀開車簾,便瞧見謝知硯一襲玄色錦袍,立於路中央,看向她的目光深邃如潭。
想到那日自己在朝堂上請求賜婚之事,賀宜寧莫名感到有些心虛,但隨即露出一抹淺笑,緩緩走下了馬車。
“不知謝先生有何貴乾?小女還要去參加承安公主的梅花小宴,恐誤了時辰。”
謝知硯目光沉沉,直截了當詢問:“賀小姐,世道艱難,女子生活本就不易,若你為了保全兩家名聲和皇上的顏麵而請求賜婚,我自有辦法解決此事,不必你為此犧牲一生幸福。”
賀宜寧微微一愣,她沒想到謝知硯竟會為自己考慮。
“謝先生,您多慮了,小女選擇您,並非全然為了名聲與顏麵;小女對您一片癡心,更是深知,你我本就是同路人。”
麵對賀宜寧清澈而又堅定的目光,謝知硯語氣鬆緩了些,“何為同路人?”
賀宜寧淺淺一笑,目光更加坦然,“謝先生不願卷入朝堂紛爭,一心隻想做個純臣,而小女亦不願因家族權勢而淪為陛下棋子;
我們皆是追求本心之人,難道不是同路人嗎?”
謝知硯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正欲開口,賀宜寧便轉身上了馬車。
她柔聲道:“謝先生,時辰不早了了,小女該去赴宴了,至於你我婚事,既已成定局,不如隨遇而安,你怎知自己就不會為我心動呢?”
馬車緩緩駛離,謝知硯愣在原地,望著漸行漸遠的車影,心中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情緒。
承安公主的梅花小宴設在玉靈池,這裡梅花傲雪綻放,香氣清新,院中樓閣也十分雅致,京中很多賞花宴都在此舉辦過。
賀宜寧剛踏入院內,便聽見一陣輕笑:“喲,這不是將軍府的賀小姐嗎?這將門虎女也懂得欣賞梅花?”
謝家與將軍府的婚事換了人,早就在京中傳開了,加上謝奕辰有意將賀宜寧描述成行為粗俗、性格乖張的將門女子,京中的世家貴女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賀宜寧抬眼望去,隻見幾位穿著華貴的姑娘們正聚在一起打量著自己,目光裡滿是譏諷。
其中一綠衣女子掩嘴嘲笑:“賀小姐不愧是在邊關長大的,絲毫沒有半點閨閣女兒的做派,竟敢求皇上將風光霽月的謝先生賜給自己做夫婿,也不看自己是不是配得上。”